整个祭拜的过程显得十分简单,也并没有完全地符合所谓的礼制。这位大明太子甚至都没有宣读什么祭文,也没有向江宁百姓士子们发表什么鼓动人心的演讲。整个过程白明修都是绷着一张脸,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这个谒陵的活动本身,以及各种设定细节,都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从1645年南京沦陷,一直到今日大明复国军入城,白明修作为大明太子监国,代行天子职权,代表永历皇帝祭拜太祖,就是一种宣告,宣告大明未灭亡,明室的回归。
而谒陵活动中孝陵四处守卫的大明复国军,其风貌和形象,更给了人们深刻的印象,简单的来说大家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
他们不再穿大明的鸳鸯战袄,跟清军的军队装束更不同。他们穿着看上去行动更便捷,且极为英挺的军装,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站姿如松,毫无动摇,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按理讲这可能是历代军事家兵法家都在追求的东西,可是却很难做到。
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千人如一,这种军队,就连完全不懂军事的百姓,都能窥出他们的强大。
明军也完全没有什么刀矛盾牌一样的冷兵器,而是装备着清一色的火铳,只是在腰间别着刺刀,看上去跟剑一样。
大明复国军的仪仗功效,其实就是另一种宣示——大明力量的宣示。
白明修参加完了这个活动,对着百姓们招了招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步行离开了孝陵。负责安保的士兵们也协调着参加活动的百姓们鱼贯离开孝陵,一些人有些意犹未尽,还与官兵们进行了一些交谈,了解了很多关于太子新政之类的事情。
即便是活动结束了,许多士子们都不愿意轻易离去。毕竟在满清统治之下,禁绝江南士子们结社的权利,大家都是谨小慎微,生怕惹出麻烦来。现在终于等来了大明王师和太子监国,许多人心中也都充满希望,觉得大明还是很有复国希望的。单从郎廷佐那么狼狈地被太子击败,也能试想,就算江南清军加起来作一处,恐怕也不够太子那“飞天神炮”炸的。
这时候,士子们乃至遗老们的心思都变得十分活跃起来,大家直接在外城不同地方约定场所,座谈纵论,仿佛有回到当年秦淮fēng_liú的时光。
后湖岸边,一群士子们围坐,他们家中下人已经为他们少爷老爷们摆好了酒杯和各种吃食,甚至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也都备齐。
名流共坐,心情酣畅,一名戴着青色幅巾的男子感动地说道:“平生未有此快意,今日当同各位先生浮一大白!”
就跟一群被囚禁在无形监狱中的犯人们一样,他们被关得太久了,很多情绪都压抑了。直到今天,江宁再度成为了南京,太子监国虽然沉默但是有力地在孝陵祭拜了太祖,大明逆转乾坤似乎已经在望,他们这群士人也能够再度聚首一起,高谈纵论而不用担心其他了。
不少人边喝酒甚至还边流下了泪水。
“邓兄,你消息灵通,可能为各位在座讲一讲,太子新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酒正酣时,有人突然问道。
被询问的人名叫邓伯鋆,年约四十,相貌虽然平凡,但是气质却很超然。邓家是金陵望族,先祖在洪武朝时便做过官,后来逐渐行商,也积累了万贯家财。
邓伯鋆之所以会被人询问,是因为邓家虽然随着满清入主而几乎破产,但是邓家在各省都有商号,消息灵通。尤其是广东被白明修攻占之后,邓家立马又恢复了广东那边的运营,甚至邓伯鋆还亲自去过一趟广东,慷慨解囊支持抗清的事业。他也交游了一些新朝官员,这次刚回江南,没想到明军就打回来了,也是心情极佳。
“毓澄(他的字)对很多事情也都一知半解,不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我对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当真只有惊叹和佩服。太子束发志学之年,却有寻常人都不具备的胆识和才学,每思及此,不免让人相信,这位殿下恐怕真是帝星转世,生而知之。”
有人问:“邓兄这话说得是否有些过了,再怎么说太子不过是十五少年,匡扶社稷之大业能成功,朝中肱股之臣、栋梁大将的功劳应该更多吧。”
邓伯鋆一拍手,叹道:“我从前也这么想,可都错啦!你们想想,我大明几乎被赶尽杀绝,圣上甚至不得不避入缅甸,为缅甸蛮王所挟制,危在旦夕。咒水之难,包括黔国公等一众最后的大明臣子都已经殉难,所谓的肱股之臣、栋梁之将,还剩下谁?”
“不是说还有当年流落海外的郑和遗部,澳洲同胞吗?”
“这倒是不假,澳洲于我大明复国,功劳巨大,也多有贤臣辅佐,但是说大明东山再起,直到今日克服旧都,这一切恐怕还是太子的功劳。这就要说起太子新政了,太子监国后,改朝政规章,成立理政院,设各部分理要事。成立大明复国军,以各种澳洲火器和新法,编列军队。特别是入广州后,太子治粤,成效显著,岭南百姓皆是交口称赞殿下仁君贤能。殿下以广东、澳洲等地,周转钱粮,却能支撑复国军不断取胜,就这般能耐,已经非复常人了。如说具体的事务,自然有官员们去执行,但是朝政纲略,却是太子一手制定。”
邓伯鋆谈性很足,又道:“我观太子新政,这理政院真是一个好。太子破了太祖旧制,重立宰相,虽然不这么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