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营帐那边喧嚷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未明,才有原是商队副管的胡人贺鲁,前来告知韩浞,他们的管事摄图昨夜被怪风给刮走的事……
本也没甚大交情,韩浞就懒得故作伤感,只是佯装惊讶地问了两句,又听那贺鲁答了些寻人无果的话,韩浞这才得知,商队是打算留下了三五护卫继续寻人,而其余人等则是照旧启程,明日一早赶往楼兰。
既然行程没有耽搁,那余下的事情韩浞也就不再关心,与商队新管事客套了几句,就退回了马车中。
没多久,商队果然照了原定行程,继续开拔,韩浞也就将那摄图的事儿给完全抛在了脑后,安心在车中炼气修行。
……
日近傍晚,一行商队便靠近了楼兰城郭。
韩浞也就此得以在近处,打量这座名扬四方的“大漠沙都”。
只见这座宏伟巨城竟是攀丘而建,像是卧瞰大漠的一头雄狮。
城郭统统用了巨石穿凿打造,四方皆有城门,门中商、大漠各部牧民来往进出,络绎不绝。
随了一阵人潮,韩浞同行的商队也进了这楼兰城。
之后留了护卫下人在外城看守车马货物,商队中的各个胡商、管事就招待了韩浞,往内城而去。
那商队的原主事摄图,被白即墨一阵妖风刮跑,轮到了如今主事的贺鲁,却也对韩浞分外殷勤。
领着韩浞往内城走动途中,这贺鲁便主动向他讲说起了这楼兰城来。
“楼兰乃是漠中第一大城,东到玉门,西至岁夜,当中再没有别的哪座城池能够与之相提并论……城中百族混杂,许多稀奇事物恐怕在中原上国也未必得见……”
贺鲁一边随处指点着,一边为韩浞细细解说。
他也不愧是常走大漠,对这城中一应物什、人物、奇观,皆是如数家珍,但能拿到眼前的,就无有他不认识。
也算是为韩浞开了一番眼界。
……
与外城人马喧嚣相比,楼兰内城要清洁整齐许多,不过却依旧是繁杂热闹。
城中诸民虽不必中原百姓斯文,但胜在热情不羁,街巷之中到处都是欢腾笑闹,也当真别有一番异域风光。
韩浞如今走看着这异域都城,竟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生在神都洛阳,天下城池若论繁华,无一处能出其右,但这楼兰城却因百族汇聚,各显风情,让他对此地生出了一股与洛阳城各有千秋的感慨来,心底也禁不住想要称赞上几句。
忽然,远处突起了一阵喧哗,韩浞还从那喧哗之中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在跑动着传递什么消息,只不过那声音喊得是胡语,他也不知是何意。
顷刻间,传话人就到了韩浞一行面前。
就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身披轻甲,做行伍装扮,手中捉着一面令旗高高举起,一路边喊着,就步履不停地就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自从远远听到这少年传话,韩浞周边的诸多客商、城民就全都鼓噪了起来,甚至是与韩浞一道的贺鲁等人,此刻也都在互相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还且说且笑。
不等韩浞去问,那贺鲁便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向韩浞说道:“公子正是好福气,才入城就赶上了楼兰国主大开百宝盛会!”
韩浞这才恍然,对着贺鲁问道:“难道方才那少年传令,说得就是这百宝盛会?”
“正是!”贺鲁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方才便是城内通传得了国主谕令,宣告四门张贴告示,将这盛会消息告之来往的百姓客商!”
“可不知,何谓百宝盛会?”韩浞初来乍到,便只能向贺鲁问道。
贺鲁听问,向了韩浞一抱拳,然后说道:“贵客久居中原上国,不知楼兰城中有这一遭热闹也是理所当然。这百宝盛会原是由楼兰国主牵头作引,大漠各部百族皆请出珍宝,来这楼兰城中示卖,再由往来客商或是别家部族竞买。”
“此盛会既是楼兰国施威四方,彰显强盛之处,亦是大漠百族争夺颜面,比较高下之所。诸部族皆会攀比哪一部拿出的宝物得更多人竞买,卖出价值更高,那便是哪一部拿出的宝物更珍贵,拿出珍贵宝物的部族也自然就更尊贵强大,便能压下别家部族一头!”
“当然,若是哪家部族之中没有珍宝,亦可凭了牛羊财物来竞买宝物,同样也能够人前显贵,为自家部族与他族一争长短……”
一边说着,这胡人一边偷瞧了韩浞一眼,见他听得专注,心中也颇为自得,然后又接着道:“不过这盛会到得后来,赴会的部族、客商越来越多,也就不限了非要部族献宝,只道无论何人,但凡所献珍品经盛会司官瞧过了,认为是稀罕宝物,便能上会示卖!”
“且这大盛会之下,还会引来无数小盛会,皆是那手中有藏宝的,想要趁着这举国盛会期间城中豪富聚集的机会,将手中宝物卖上一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价钱……”
得了贺鲁一番详解,韩浞才算粗浅认得了这“百宝盛会”,且同时也有些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令楼兰举国欢腾的盛会该是如何一番模样。
想到这里,韩浞便出声向贺鲁问道:“不知这百宝盛会是何时举行?”
贺鲁知韩浞是因不通胡语,才来问他,也不敢托大,便连忙回道:“方才谕令通传,说是三日之后,在王宫门前点将台!”
韩浞听后点了点头,他知道商队本只打算在城中停留一日,明晨就要继续出发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