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浞听他明知故问,但面上依旧还是挂着淡笑,回道“正是为府上小郎君治病而来!”
“我儿有病,道长是如何得知?”
韩清面色不敢,但眼中目光却是忽然凌厉,逼视向韩浞。
韩浞拂尘一挥,轻阖双目颔首,嘴角依旧还有笑意,说道“此乃贫道与令公子有缘,刘少阳正是循缘而来!”
“哼!”韩清猛然一挥袍袖,颇有些不客气地说道“只怕道长不是与我儿有缘,乃是与我韩某有怨!不知受的是哪位唆使,竟然连幼稚小儿也不放过!”
说完,就听“呛啷”一声,韩清把墙上宝剑抽出擎在手中,看向韩浞时面色已然颇为不善!
也是难怪他起疑心,儿子韩世谔急染邪病,昏睡了已经三四日,只请了宫中太医来看,但也是根本断不出症结。
韩世谔这病来得奇怪,韩清只怕其中有诡异,所以便在府中下令封口,不许外传。
只是暗中派了亲信,四处寻访高人。
照理说,是绝不该有别人知晓!
偏巧这个时候,就出了个来历不明的道士,又未经亲信引荐,自己找上了门来。
这该是有多可疑?
……
看韩浞只是笑着不答话,韩清心头怒火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一步踏前,将宝剑架在了韩浞颈上,韩清怒气冲冲地便问道“说罢,是何人遣你前来?害得我儿染上邪病,可是欲想要挟韩某?又要韩某答应甚么条件?”
韩清连连发问,听得韩浞都有些目瞪口呆。
果然,他猜得不错,只怕韩清如今在朝中多有不顺,否则断不会把自家那个沉稳的大哥给逼成这般模样。
任由宝剑寒意逼入自己颈下肌肤,韩浞“嘿嘿”轻笑一声,就目视韩清说道“难得三年才回府一遭,你竟见面就要拿我性命不成?”
韩浞说这话时已经换回了原本的声音,把韩清给吓得一惊。
慌忙着撤剑连连后退两步,韩清满面不敢置信地指着韩浞不说,还有些哑口无言,讲不出话来。
见自家兄长那副惊骇模样,韩浞不由苦笑一声,袍袖一掩就散去了“胎化易形”的天罡变化,显出了原本样貌。
“大哥,又是三年不见,大哥可是越发的清减了!”
韩浞淡笑看着自家兄长。
虽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向大哥表明身份,但到底如何才能将这一桩桩一件件,向韩清说明了清楚,他还是需要思量片刻……
……
初时的惊诧之后,韩清又再三确认了,面前的就是自己弟弟韩浞无疑。
随后这位大唐将军激喜着,一把拉住了自己弟弟,又是半天说不出话。
但一双星目之中,却满溢着遮掩不住的泪光。
“二郎,这些年你是去了哪里!”
韩清开口第一问,就问得有些出乎韩浞意料。
竟然不是“你还活着?”,而是“你是去了哪里?”。
“大哥,你……是如何发现,我并未当真死了的?”韩浞皱眉问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失败,就连装死,都会不成功!
韩清拉着弟弟双手不放,就把韩浞拉到了一旁坐下。
然后才向他说道“并非是我,而是平阳郡主,她最先发觉了的!”
“平阳郡主?李昭儿?”
韩浞心头一颤,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
“正是,”韩清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殁后一月有余,这郡主有一日忽然找上门来,就去寻母亲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但自那日后,她便在你墓前结庐,清居下来……”
“她还是为我在墓前守节?”韩浞微微动容。
“是啊,整整三年,直到两个月前才总算期满。期满之后也没在洛阳久留,立刻便回了鄠县去……”
韩清看弟弟眉头紧皱,也是斟酌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也就是郡主回去鄠县前一晚,也不知怎地,无风无雨的,凭空就起了一道旱雷,不偏不倚正打在了你墓上。把墓室打通不说,连棺木都给劈开了……郡主这才发现,你那竟是一口空棺!”
韩浞听了这话,就不禁一滴冷汗延着额角流了下来。
他都不必去猜,就知道那道旱雷一定是李昭儿的手笔!
想到这里,韩浞又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女人还真能忍得住,分明是心中一早就有了猜疑,但却还是等了到三年守节期满,才借着雷法劈开了我陵墓。兴许……是想要在临走之前,看个究竟?”
九枚九曜紫金丹,已经帮助李昭儿入道感应不说,还让她修成了炼气第一重的小灵境。
有这修为,即便寻常方术中的“五雷符”,只需多画几道,攒在一起发用,有那劈开陵墓的威力也不足为奇。
“可即便棺木是空,你们如何又能断定我在生?就不能是尸首被人盗了去?”韩浞又有些心怀侥幸地向大哥问道。
哪知却见韩清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他道“我原也是这般以为,虽说陪陵的珠宝都还在,但为兄也曾听说过,世间有那妖人,是只窃尸首,不爱财物的。因此我原先便以为你是遭了这灾难。但不知为何,偏偏平阳郡主就是认定了你未死!问她缘由,她又不愿多说,最后也只能以不了了之……”
韩浞听得只觉荒唐。
但瞪眼半天,最后也还是只能苦笑一声,说道“算了,都是我自家埋下的祸根,与别人无怨。”
韩浞此刻心里,有些说不出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