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楼内,商珸半靠在床边,身上天丝锦被上的,是刚刚送来的诏书。
商珸面无表情,这两日他精神好了些,却也不过是各种补药吊着的。窗子外面闯进来的阳光,投射在屋中。商珸竟觉得那光芒夺目的,就像是堆砌给自己到天上去的阶梯。
商珸看着温瑶说道“将死之身,竟还要拖累到你。”
温瑶见着商珸这样说,也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殿下是怕拖累我,还是怕拖累自己?”
商珸握着那诏书,听见温瑶这样说,心中知道她误会,便道“你的终身大事,何必要被我一个将死之人拖累。商珸做不到。”
温瑶看着他说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取舍,又何必要骗我。忘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爱自己。”
商珸抬起头,温瑶站在光影之中,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
温瑶盯着他说道“你有何必内疚至此,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温瑶走到商珸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景门外的红枣酥我已经学的八九不离十,你以后想吃多少,我都做给你吃。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商珸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他看着温瑶灿烂的笑脸下泛着湿意的眼角。
商珸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害怕我辜负你这辈子。世间比我好的人有很多,而我只是一个废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温瑶笑着说道“你不必负担我这份情谊,人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天长地久我只是羡慕,而人世间说长也不过几十年而已。于天地眼中连蜉蝣都算不上。人世间的疾苦太多,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谁都逃不过,我们于那些真正疾苦的人已经多了很多份幸运,对温瑶而言,殿下是幸运,而温瑶也希望能成为殿下的幸运。”
商珸的手松开了那诏书抚上了温瑶的发间。
宜兰宫,德妃正剥着果子,身边的皇帝瞧着她说道“珸儿的婚事这些日子你多多去尚宫局料理下,总归是朕的一桩心事,你也着急了这么久,如今只差这一阵了,该有什么准备都准备好了,朕以后担心的也就少了。”
德妃将剥好的桃仁递给皇帝说道“陛下,臣妾已经事事提点着了。说到底还多亏了贤妃妹妹的撮合,如今珸儿也要成婚了,臣妾已然心想事成,陛下还请放心,臣妾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一点错处。”
皇帝见着对德妃说道“这些年来,儿女们都长大了,你如今也该歇歇了。”
德妃含笑着说道“陛下,这些都是臣妾分内之事。想当初,珸儿的生母端淑皇后去的早,如今虽说这孩子身体起起落落的,可也总算是成了家。到底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若是臣妾事无巨细,珸儿也不会生这场大病。”
皇帝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福缘浅薄,能出生就算是命大了。若非那毒妇残忍,珸儿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不过你也不必自责此事,珸儿也这么大个人了。”
德妃劝道“陛下,您也不用安慰臣妾。臣妾做的不好就是不好。不过这两日珸儿身体也好了些。早上臣妾派人去问了尚宫局,东西制备还需一段时间。就算最快也得一月有余。这段时间珸儿也正好调理身体。毕竟对方是贤妃娘娘的外甥女,总不能草草了事。下个月倒是有几个良辰吉日,陛下不如早日定下日子,臣妾也好照着日子安排下去。”
说着德妃招呼喜鸢过来。喜鸢端着礼部呈上来的良辰吉日,皇帝见着日期说道“初三又太紧了,等到二十九又是下下月的事了,还是十二那天吧,就定在下月十二。你就安排准备着,必要的时候跟女方那边操持着,之前瑂儿成婚时,你便也知晓这些事情,朕也安心你办事。”
德妃笑着说道“多谢陛下恩准,那臣妾一会就吩咐下去。叫他们务必准备好了。”
皇帝点了点头。用过了点心,皇帝也觉着德妃这地方呆着不快意,就回了太极殿批折子去了。
内侍走了进来,见着德妃说道“娘娘,陛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怎么不多留留陛下。”
喜鸢看着那小内侍说道“你懂什么,要都是想淑妃那样,陛下躲都躲不来呢。咱们娘娘性子温和,自有性子温和的好处,何况娘娘身居妃位,有何必像那些底下的人一样生怕陛下瞧不见自己的样子。”
德妃喝茶笑着说道“你倒是明白本宫的心意,反而卖弄了起来。”
喜鸢见着德妃说道“娘娘高兴的事,奴婢多说几句,娘娘也不会生气。”
德妃放下茶杯,轻声笑着说道“贤妃忙活了这一遭,倒是让咱们凭空捡了个便宜,贤妃现在是不得不得跟咱们在一起了。”
喜鸢捏着德妃的肩膀说道“娘娘心想事成,这一切都是娘娘心诚才求来的。”
德妃闭上眼睛说道“捏这一会,咱们就去尚宫局瞧瞧,咱们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养别人的儿子就是得仔细着,稍有些差池背后就有人不知道说些什么酸话。本宫总得堵住她们这群人的嘴,也得拿出本宫尽心尽力的样子来。”
喜鸢对德妃说道“提亲的东西明日尚宫局就要送去了。是御史大人韩吉文代掌陛下出面,排场大着呢。娘娘都且放心,奴婢早就去尚宫局嘱咐了,连带着这么些年,娘娘准备的东西,礼部给殿下准备好的东西与陛下私底下偷偷加的,都赶上太子当日成婚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