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山坳,卓霖玲带上了一丝微笑,因为不管如何,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所有记忆似乎都没有那么压抑和不堪了。
就在那个学期的第二个学期,久不出现的父亲突然登门,给舅舅舅妈留下一笔钱,然后把她带走了。
她去到了另一个城市,转学到当地学费最贵的私立学校读书,这里的老师很好,对每一个孩子都用心负责,同学也都不错,大家穿上一样的校服,有些人会夸她长得漂亮。
她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漂亮,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许多男孩子爱慕她,老师喜欢她,朋友觉得她像个仙女,却又细心体贴平易近人。
如果说有什么不满足,那就是她依然没有一个家。
父亲在一个高档小区给她租了一小套公寓,她周一到周五在全封闭学校寄宿,周六周日一个人住在公寓,因为父亲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和新的女儿,她素未谋面的妹妹。
她妹妹一家,不想被她打扰。
但是没关系,现在她可以有很多人喜欢她了。
“慢慢的,我学会了许多让别人对我产生好感的方法,我还有一个很神奇的能力,能在第一次相处的时候,就知道一个人是否会喜欢上我,我一般只会和那些有可能喜欢上我的人交往,我甚至会……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们。”
曾经有一个很年轻优秀的男人,是个双性恋,正爱着另一个不能出柜的男人,但感情并不稳定,第一次约他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她点了一份千元二人套餐,却只要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小口,但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却在微信给他发了520元,“这是我的那一部分钱,这个数字很好,所以为了这个数字,我们也应该aa。”
作为女人,她有足够的吸引力,而且善解人意,让他无法拒绝甚至觉得受用。
第三次约会后,她等待了一段时间,他终于主动发来微信,等不到回复后又略带紧张地拨了她的电话,“最近有个不错的展览,如果你有空……”
而她只回了他一句,“真的很抱歉,我们不合适。”
她会很努力的和一个人相处,直到他喜欢上自己,这种喜欢,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有时候是直接的表白,但只要她一接收到喜欢的信号,就会立刻对对方丧失所有兴趣。
“我只会让人喜欢我,至于喜欢我之后要怎么样,我根本不知道,也无法想象,我所需要,我所渴望的,似乎只是让别人喜欢上我。”
就算那些号称体察人心的心理咨询师,她曾经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把她从这焦灼而虚空的泥潭中拯救出来,但结果,也不过是在这并不漫长的过程中多几个回合而已。
“当他们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厌倦,甚至厌恶,对,是厌恶,所以似乎总是有很多男孩子喜欢我,追求我,但那么长时间以来,我却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的男朋友。”
从七岁以来,她的心扉,就再也没有真正向人敞开过。
“那穆先生呢?”
陆安迪忍不住问。
“穆棱是不同的,相信你也能感觉到,无论周围的世界怎么样,他都是那种能使人忘却浮躁,相信内心仍有坚持与安定的人。”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投入,很快乐,很放松,我想,那应该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这个回答,使陆安迪感到安慰。
但既然如此,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
“你也是不一样的。”卓霖铃却转过头来对她说,“第一次见面,你不一定会喜欢我,第二次,你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就算现在,你也不一定喜欢我,但我却觉得,你应该会慢慢喜欢我。”
陆安迪想问她是如何得出如此奇怪又绕口的论断,卓霖铃却已经转过脸,望向路边的一棵大树,露出一种迷惑的眼神,“奇怪了,我记得以前这里并没有装摄像头的。”
陆安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并没有看到摄像头,只见茂密的枝叶当中,挂着一个不太显眼的牌子。
“您已进入二十四小时视频监控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