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度怀疑过，他是不是个哑巴。
这辆黑色的帕萨特驶出市区，进入郊区的山林时，带着林木之气的空气终于清新了些，但走上七拐八拐的弯路后，又开始难受了，陆安迪忽然对司机说，“师傅，请你停一下车。”
司机看了她一眼，直接把车停在路边。
陆安迪拉开车门走下去，开始呕吐。
其实她也吐不出什么，午饭她根本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汤，吐的大概是没消化完的早餐吧。
吐完之后，山风一吹，人倒是清爽了些。
司机给她递了一瓶水，陆安迪说了声“谢谢”，漱完口后，就上了车。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司机绕过车头，在重新打开车门上车前，打了个电话。
“洛先生，陆小姐在路上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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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就设在半岛十三层的艾利爵士餐厅，餐厅内典雅奢华，环境极佳，顶层露台视野开阔，有着全上海数一数二的夜色景观，如梦似幻的烛光与璀璨的外滩灯影相互辉映，建筑师与评委们衣冠楚楚，手握酒杯，或轻声细语，或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最令人注目的中心，却是世嘉集团总经理侯小光，但他只逗留了一刻，侯小光离开后，接力的是世嘉广场项目经理傅蕴成，助理沈璧珺穿梭左右，如香风穿花引蝶。
而这样的场合，却往往是洛伊最愿意低调的时候。
他冷淡而技巧地摆脱了好几个满心灸热的媒体记者的轮番纠缠，将其中一个背景深厚的推了给周越山，然后走向相对安静的露台一角。
夜风猎猎，送来深秋的凉意。
此时此刻，穆棱正在小商山，他对之情深义重的前女友在小商山，陆安迪在小商山，甚至连rd也正在小商山。
而他，却在这里应酬。
他看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突然感到了几分寂寥，夜色浸染他的睫毛，泌凉的空气中传来一种极淡的幽香，身边就多了一个苗条的身影。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屑媒体青睐的建筑师，好像他们都是些带着细菌与病毒的苍蝇，让你连敷衍一下的兴致都欠奉。”
是原芊茉，她穿着一件样式极简的黑色小礼服，黑色的长发如丝缎般披落在洁白的肩头，就如夜色下的一朵百合，雍容中带着清雅，清雅中又透出落落大方的端娴。
这才是她真正的气质。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建筑师，因为理想、情怀、金钱、还是留传于世的声望？”
她走到他身边，脚步像兰花绽放一样轻盈，她不再紧张，也不再脸红，眼眸平静而深切，其中有探究，也有真正的好奇，但却像熟悉已久一样自然，并没有让人觉得丝毫突兀。
洛伊并不意外。
他甚至也觉得很自然。
而且也许是因这随着夜风掠起的几分寂寥，他甚至表现出比平时更多一分的感性。
“理想与情怀，从来不是一种值得对外宣扬的东西，至于声望，对那些真正与之匹配的人来说，往往不是追求的原因，而是结果。”他端着酒杯，站在这华灯璀璨与星光冷寂的一角，淡淡说，“至于成为一名建筑师，我将之视为一条值得用终生去探索的道路，我想走到顶峰去看看风光，就不能太早误入歧途。
这原本是一个需要极大定力和勤奋耕耘的职业，在很多人眼里却如同股票投机一样依赖运气和捷径。
那位令人尊敬，在eth执教了二十年的老师曾对他和穆棱说，当他看到那些年轻而富有潜力的学生因为抵受不住种种诱惑而过早陷入媒体的名利场，提前将一生的激情、才华与精神挥霍一空，他就像看着一颗颗星星从日内瓦上方的星空陨落一样心疼遗憾。
“如果说金钱……”他的睫毛挂着灯光与星光的冷冷辉光，对面就是陆家嘴刺破夜色耸入天际的环球金融中心和世茂大厦，“我昨天抛掉七八年前买入的一万个比特币，收益比我当一个建筑师三四年的收入几十倍还多。”
这个世界上，比建筑师容易赚钱的职业真是太多。
如果为了钱，真的可以简单很多。
原芊茉听懂了他话中蕴含的信息，“我明白了，很高兴在gh认识你。”她认真地说，“你确实很特别，与我认识的所有建筑师都不同。”
她有一个大胆的提议。
“我在柏德路的私人会馆订了一个套间，环境很不错，据说是全上海最私密、最有复古情调的幽会圣地，宴会之后，你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吗？”
洛伊的睫毛抖了抖。
“你是在邀请我？”
“不错，我是在邀请你。”原芊茉大方坦然，并没有多少扭捏暧昧之色，“一夕之欢，仅此而已。”
“为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随便。我只和一个男人上过床，那是我初恋的男朋友，也是我唯一的男朋友。但五年前，他离开了我，从此之后，无论什么样的异性都无法再引起我的兴趣与yù_wàng，一点都没有。医生说我大概患上了生理洁癖，我父母一直很为我担心，但没有办法。”
“直到两天前在公司的设计师例会上，你深深看了我一眼。”
她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在夜色中如曜石般漆黑幽深，却又散发出一种令人着迷的冷淡而性感的光芒，“你的眼睛跟他很像，当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