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溃兵们就被外面的起床号惊醒了。
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起床号。
“龟儿子滴,搞锤子呦!”
“还不到晌午,昨晚折腾一宿还没折腾够呀!”
溃兵们还不习惯,一个个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任由外面的起床号吹个不停。
唯一在操场上集合完的只有溃兵连。
并不是说溃兵连的觉悟高,只是因为他们有基本的指挥架构,也就是说,他们有基本的班排长。
“向右看——齐!向前——看!”
“转头瞅啥呢?赶紧滴都给劳资立正站好了!”
“说你呢,你个欠削的玩意儿,不挨揍皮痒痒是吧?”许大勇指着其中的一个溃兵骂道。
“长官,屋里那帮人都窝在里面看咱们笑话呢!”
许大勇冷笑着看了那边屋子一眼,“看咱们笑话?待会儿有他们哭的时候,还有,以后记得打报告!”
“是!长官!”
“我跟你们也不整虚的,明白跟你们讲,咱们要整训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连长了,但是你们得记得吃的是谁的粮!拿的是谁的响!没李长官,就你们这帮犊子,就是饿死冻死的命,是李长官让你们活下来了,你们说说,该给谁卖命?”
下面的人登时大吼,“李长官!”
“说得好!还算你们有点良心!现在绕镇子跑两圈,跑完吃早饭!”
“啥?早上还要吃饭?”
“闭嘴,你不想吃就别去!”
“嘿嘿,傻子才不去咧!”
“妈拉巴子,都闭嘴,不准说话,说话的没早饭吃!”
就这样,溃兵连被许大勇带着依次出了驻地。
“嘿,外面的那帮傻子好像出操了?”
“额好像闻到了饭香味?”
“是肉,有肉的味道!”
“难道日头没出就有饭嘞?”
溃兵们三三两两地出了门,就看到昨晚管着吃饭的那个大板牙正在指挥着一大帮子人在那做饭。
“肉粥!是肉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溃兵们呼啦啦就挤了过来。
“砰!”
溃兵们顿时停住了,直愣愣看着前面挡着他们的那个单薄的身影。
开枪的是瘦猴,只听他冷笑一声,“都滚回去!这饭是你们能吃的?滚滚滚,该睡睡你们的!”
一个溃兵大着胆子说道,“凭啥不让额们吃?”
瘦猴翻了个白眼,学着李景林的腔调,“啥都没干就想吃好的,你们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
嘴巴伮了伮另一边的糙米,“那是你们的,十个人五斤糙米,一天的定量,保准你们饿不死!每旬还分一斤肉,一斤盐,比你们在收容站过得强百倍,李长官说话算话!”
俗说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着不远处的肉粥,不用猜也知道是给谁准备的,而自己每人每天只有半斤的糙米饭,这差距也太大了。
几个机灵的急忙举手喊道,“长官,我打枪准,五十米绝对中靶,一百米十发七中!”
“长官,我识字,能识几百个大字!”
“长官,俺原先是机枪排的,俺会操作机枪。”
瘦猴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滚滚滚,人招满了,都别聚着了,该回哪去回哪去,有你们吃的住的还不满意,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他那嫌弃地模样,让聚着的溃兵们心里发虚。
不是没人怀疑过这是欲擒故纵的招数,实在是溃兵们活得太不容易了。
一个多月了,上面对他们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除了最开始几天,象征性地给了点糊口的粮食,之后就再也没人关注过他们了。
现在人家白养着他们,可是那个姓李的再心善,最多等到开春,就要把他们撵走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抓壮丁,就算躲过了,这路上咋整,要饭?到处都在闹灾,不是兵灾就是饥荒,大家又都是外地人,除了饿死别无他选。
一些溃兵想明白这些之后,一个个就有些激动起来。
这时候李景林出场了,他装作被聚集的溃兵们吸引,穿着笔挺的军装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溃兵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叫嚷着,乱糟糟一片。
“大家肃静,你们这吵吵闹闹的,我也听不清!”
等溃兵们慢慢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继续开口,“你,你,你,你们三个当代表,说说咋回事?”
一个年级颇大的老兵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嚎,“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额们做主啊!”
李景林脸色极为精彩,娘的,三个人两个托,没想到随便点了个不是托的,竟然遇到个极品!
“大叔你快起来,现在是民国了,不兴跪礼,有啥事说清楚就好了。”
李景林憋得难受,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强撑露个笑脸了。
“你俩愣着干嘛,还不快扶这位大叔起来!那个个高的,你说!”
被指着的那个溃兵一个敬礼,“报告李长官,我们想被收编,我们要报国杀敌!”
李景林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演技真鸡儿差,明显生背的台词,要是放他穿越前,连个龙套都干不了。
“少扯蛋,说人话!”
另一个机灵点的,憨憨一笑,“长官,俺们想吃饭。”
李景林诧异地问道,“没给你们分配吗?”
接着他大喝一声,“瘦猴子!给我滚过来!我吩咐你分配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