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陈老头儿面色一下就涨红了,猛然一甩脸道:“何瑾,你当老夫是如你这般贪财好利之徒?!你想贿赂老夫,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
沈秀儿见事情一下急转而下,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最难的一关就是这个。这门儿生意要想做成,就必须让陈师爷和姚堂尊拿了分成。否则,人家只觉得这生意好,却不揽事儿负责,那又有什么用?
然而情急之间,沈秀儿发现自己,竟根本想不出什么言语来答对,不由求助地望向了一旁的何瑾。
孰料何瑾一点都慌忙,反而仍旧慢悠悠地给陈铭续了水,道:“陈师爷高风亮节、清廉如水,在磁州是有名的,小子也一向敬佩不已。不过,此事万不可同贿赂混为一谈。”
何瑾知道,此时他跟陈铭的对白,其实就是明日陈铭劝诱姚璟的预演。
于是他越发慎重走心,继续言道:“所谓贿赂,大多官商勾结,损公肥己。小子斗胆问一句陈师爷,这火炕生意做起来,可有任何人利益受到损害?”
“当然......”陈铭理所当然就要开口,可刚说了两个字,他人就傻眼了:是呀,这事儿谁利益受损了?
何瑾和沈家合作的火炕生意,无非就是......一门儿生意。想盘炕的自然可以盘,可不盘的也没人逼着。
并且,火炕花费人工、材料,使得一户百姓冬日不再寒冷......这予人钱财,得人火炕,天经地义的事儿,总不能让沈家赔钱亏本儿,为全州百姓送温暖吧?
大明是重农抑商,可沈家也没犯什么罪,凭啥就要杀富济贫?再冷酷无情的律条,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憋了半天,陈铭揪着胡子也只想出了一个借口:“这,这等造福于民之事,自当全县商户齐心协力。你们想要得到州衙的保护,尽占磁州火炕生意,岂非贪心不足?”
“哦?......”何瑾一听这话,不由很是奇怪地言道:“陈师爷,这火炕是我琢磨出来的,为造福全磁州的百姓,便想着同沈家合作做这门生意。而那些其他商贾,又都做了什么?”
“他们没有琢磨出火炕,反而却可以在生意有利可图的时候,半点代价都不花费,便来抢夺侵吞我的成果?”
“如此贪婪无理、世风败坏,倘若人人效仿,磁州成何模样?.......陈师爷,你是要鼓励全磁州的百姓,都偷奸耍滑、损人利己吗?”
“这,这......”陈铭一脸懵圈儿,揪着胡子怎么也想不通:怎么明明自己觉得不对的事儿,被何瑾如此一解释,反而全都合情合理了呢?
纠结了大半天,他似乎才最终想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便期期艾艾地开口:“嗯,嗯......何小子,刚才你说的半成分红.......还,还算数儿不?”
“当然算数儿喽。我不是说过了嘛,陈师爷......”何瑾这会儿不由灿烂微笑,吐出了他的经典台词:“我这是在帮你......有钱大家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