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样一项足以留名青史的工程,真的让他给做成了......”站在半山坡的姚璟看着底下的一幕,深深地被震撼了。
他默默地计算过了,用这种施工方式,一天就能疏通修复三里左右的运河。就算加上其他工程,也能在端午之前,疏通磁州境内的滏阳河段。
“不,东翁,他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干到端午。”陈铭这会儿也开口了,道:“如今快到二月,他该准备县考了。”
如今陈铭也看出来了,像何瑾这样的人才,眼下不过鲤鱼游浅滩。一旦过了科举的大关,便是鲤鱼跃龙门!
并且,这样能造福苍生的家伙,越是早点跳、跳得高,大明的百姓才越能早点享福!
“不错!”姚璟深以为然地点头,道:“过了今日,就让他安心备考,题目都......那,那个不考个案首出来,本官跟他没完!”
站在姚璟和陈铭身后的沈秀儿,听着两人的一番话,妙目之中不由光华闪闪,神采飞扬: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非凡优秀?
并且,经历这半年的相处,她对何瑾的了解也更多了几分。
别人评价奇迹般的滏阳河工程时,都在感叹何瑾的慷慨大方,挥金如土,认为灾民们之所以保持高昂的士气,皆是靠钱堆出来的。
但身为商贾之女的沈秀儿最清楚,仅仅靠花钱,是买不来所有人全力以赴的!
她跟姚璟、陈铭还有郝富佑不同,不是第一次来参观,而是每天都能看到何瑾和灾民们同吃同住,还一起劳动。而且从事最累的挖渠道、挑担子工作,一个人顶好几个人。
但你若说他平易近人、善良仁厚,那又是不存在的。
对于阻碍他的家伙,比如白莲教的人、比如散漫挑事儿的灾民,他可一点都不手软,全都让赖三儿手下的那群泼皮恶棍,狠狠地给收拾了。
私底下问何瑾的时候,何瑾的回答是:“越是大灾的年份,就越是需要一个强势的领导者,形势越艰难,就越要强势。一个凶悍的领导者,给人心里的稳定感,绝不是一个软绵绵的滥好人能比拟的。”
“那你为何又要跟灾民同吃同住,还一起劳作?”沈秀儿就忍不住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我要以身作则告诉他们,他们不是什么受难者,是靠劳力换取生活的普通百姓。干活儿吃饭,天经地义;若只等着救济,那便是没骨头的奴才!”
“同时,我又需要他们为我劳作,就当然要做给他们看。毕竟,他们对这种调调儿最没抵抗力......恩人都亲自下去挖沟了,谁还敢给我懈怠?”
回去后,沈秀儿仔细想了想,何瑾的手段无非就是四个字:恩威并施。
可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仁慈一些的,便如姚璟一般成了滥好人;强硬过了,就可能导致灾民们哗变......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意中人太优秀了,有时也不怎么好。眼下就有柳清霜那个狐狸精,明显也盯上了自己的男人!
之前自己还想着靠砸钱,来拴住何瑾。却不料,何瑾一下拿出了滏阳河工程。
这工程一竣工,她砸出去的钱就能几倍地收回来,非但不会让何瑾感动,自己反而还要感谢他......
并且,这件事儿之后,柳清霜更会看出何瑾的不凡。
‘不行......二月的时候,他守孝期便满了。除了可以参加科考,也能娶妻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抢在二月的时候,拿下这个男人!’
这时候,望着远处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光着上身的少年。沈秀儿不由暗暗地握紧了粉拳,心中打定了主意。
而这一日,就在众人的观摩下,平常又不平凡地度过了。
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灾民棚外的一处僻静之地,两个人的身影,却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大人,我们都潜伏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真打算跟着那何瑾,疏通好滏阳河道?”
还是那个身穿破衣烂衫、但明显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好像很有些幽怨。
毕竟一身的本事儿,用来挖沟和泥,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更可怕的是,他的这位大人,好像还挖沟和泥上瘾了......
而头戴斗笠的这位‘大人’,却好似正在思索着什么。听到‘何瑾’二字后,才微微反应过来,颇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这何瑾如何?”
“擅自处置朝廷逆贼,目无法纪,该杀!”年轻人当即杀气腾腾,冷声言道。
谁知那位‘大人’却皱起了眉,纠正道:“我是在问你,觉得他处置这些灾民,和疏通运河一事如何!”
“这,这......”年轻汉子迟疑了片刻,才不情愿地回道:“是挺有本事儿的。反正换了属下,不见得比他做得好。”
“比他做得好?”那位‘大人’却冷哼了一声,道:“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别说你没他有钱,单说这两万五千余灾民的处置......”
“仅靠衙门里的捕快衙役,还有一些个泼皮无赖,便治理得滴水不漏。还设下请君入瓮之计,铲除隐患的同时威慑灾民,连消带打——如此手段,你觉得自己能学得来?”
“属,属下......学不来!”
“更不要说,随后的这些日子,他还将一盘散沙的灾民,凝聚成了如臂指使的一股劳力。这等治军统御的本事儿,一个千总、乃至总兵都不见得能办到!”
“大,大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