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谁当皇帝,对于这些寻常百姓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当今圣上叫什么,什么时候当的皇帝,当皇帝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被告知,不准说皇帝的任何坏话。
朝廷无道,那不是皇帝的责任,是有奸臣蒙蔽了圣听。
圣上无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正确的,任何人不准在心里在嘴上说关于圣人任何的不是。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了这条准则。
一旦有人说圣人的不是,朝廷的不好,旁边的人要么诚惶诚恐,害怕这人牵连自己。
要么欣喜若狂,向官府检举,会有一笔不菲的赏钱。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蒋万。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说这话,太子爷是日后的圣人,百姓们都知道。
虽然炎朝的太子经常换,住在长安城附近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条皇室潜规则。
可听说皇帝正值壮年,没病没灾的,要想太子当圣人,只有三条路:
第一条,当今圣上学尧舜禅让。
第二条,当今圣上突然驾崩。
第三条,当今太子起兵造反,杀进长安城,逼迫皇帝退位。
赵老栓等人虽然都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文盲,但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久住在长安城附近,他们听说了也见到了不少皇室、朝堂之间的政治斗争。
这蒋万是谁?为什么说这话?难不成是白莲教的英雄好汉么?
可白莲教的英雄好汉,向来是杀贪官救百姓,但从来没有说过要造反。
蒋万接着说道:“反正俺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样太子殿下这样的好人,俺已经想好了,领了粮就去投奔白莲教。拼了命也得保着太子殿下当皇帝。”
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起来。
胡二姑子看不下去,凑上前问道:“大兄弟,好好的,你苦哭什么?”
蒋万鼻涕一把泪一把道:“要是早些日子遇上天子殿下,俺爹和俺娘也不会饿死了。”
这是蒋万的杀手锏,一旦祭出这杀气,不管是谁,只要是普通百姓没有不中招的。
胡二姑子听了这话,脸色也跟着悲伤起来,想起了埋在心里的伤心事。
赵老栓这样一个汉子,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是啊,当年要是有太子爷在,孩他娘也不会死。”
周围的百姓们被这句话代入了回忆,这回忆是他们心底最痛的伤。
这些年,贪官污吏遍地都是,天灾人祸横行中原。
百姓家族里找个寿寝正终的容易,但是想找一个普通人家没有过饿死、病死或者被乡绅恶官逼死经历的,无疑于大海捞针。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蒋万刚刚说的话,人是受环境影响的动物。
若是在长安城内,就算有人这样说,他们也不会深思,更多的是躲得远远的。
可一进了寿庆寺附近,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在说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更不要说整个人群好像压抑着一股气,谁都能察觉到,但谁也说不清这气从何而来。
这气犹如浸了猛火油的干柴,只要一个火星子,就能瞬间烧出冲天的烈火。
蒋万说完这话,二号影帝激昂的迎合着:“这位兄弟,俺也有这个想法,一会咱们俩一同去。”
“你不怕么?”蒋万按着台词说道。
“怕个鸟蛋,俺一家老小全都被这狗朝廷祸害死了,如今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什么好怕的。”
二号影帝把光棍汉的洒脱和被逼无奈的气愤表现得淋漓尽致,众人纷纷向他看来。
二号影帝拍着胸脯道:“俺在长安城里找了几天活,一个铜板也没赚到。俺听人说,这狗朝廷过了年要实行什么新法子,咱们这些不在城里住的,日后想要进城要交进城费,找活要交找活费,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逼么?现在要不是太子殿下发粮,再来一场大雪俺是死是活还是两说。可这次有太子爷,等过了年,谁能管咱们死活。”
项义干了大半辈子忽悠人的事,虽然不懂什么叫心理学,但怎么才能引起百姓们的共鸣,怎么才能触动他们的痛处。
以项义为首的白莲教这帮人那是此中行当的大师级人物。
赵老栓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大锤砸中了脑子:“日后进城要交税?找活也要交税?”
他全指望着平日里打闲工养活俩孩子,若是正向这人所说,年后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在场像赵老栓这种靠在长安城内打零散工过活的人不计其数,听了这话,各个心惊肉跳,拉着二号影帝问道:“这位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二号影帝板着脸冷哼一声,道:“千真万确,这是俺们伙一个在户部一个狗官家里做短工的兄弟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赵老栓依稀的想起自己之前搬家的那家,好像也是户部的小官,他似乎也曾说过税收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就怕瞎想,户部的官三句话离不开钱财税收,他在旁边听到当时并不在意。
此时结合着二号影帝说的话,越想越觉得那官员是在说年后收税的事。
“狗日的朝廷,变着法的刮地皮,前些日子俺同村一个在城里贩果子的说,日后在长安城里贩果子也要收去皮税。”
“什么叫去皮税。”
“卖果子要削了皮,皮扔在地上说什么影响环境,因此要收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