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作什么哭呀。”许老夫人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沈清婉摇了摇头,眼泪却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金豆子可贵重得很,”许老夫人忙抚着沈清婉的背安慰着,“现在哭个痛快,明日哭不出来了怎么办?”
言下之意,明日还要哭嫁,这会儿却是不该哭得太厉害了。
沈清婉掩了掩自己的眼角,面上还是难受不已。
许是母亲的娘家人,沈清婉面对她们,更容易露出女儿家的一面。
虽是娘家,可等嫁了出去,便是外人了。
即便心里记挂着,面上也得向着夫家。
而几百年延续下来的规矩,夫家行事,也都是防着娘家的。
这让沈清婉一想便心中如刀绞一般难受。
“本来出嫁,往后便难得一见,”沈清婉抽抽噎噎地说着,“更遑论入了皇家,只怕……”
沈清婉这话说得虽轻,许老夫人和许二夫人也是都听得明明白白,都是叹了一口气。
许老夫人更是揽过沈清婉,抱在了怀里,口中道:“天恩浩荡,听你娘说,太子也疼你,未来的路总是你自己的,也不能一辈子仗着你爹娘的溺爱胡来。”
沈清婉闻着许老夫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温暖与安心涌上心头,即便如此,道理却是是赤裸裸的。
即便从前想到过,如今也是真的要面对了。
想到这里,沈清婉又是鼻子一酸,索性抱着许老夫人大哭了起来。
“这……”许老夫人与许二夫人面面相觑。
原是劝她的话,怎么反而把她弄得更伤心了。
只是沈清婉哭得痛快,许老夫人也只得轻轻抚着她的背,好声好气安慰着:“罢了罢了,哭个痛快也就是了,到时候让丫头拿茶叶敷敷眼下,明日若是红肿,可不好看了。”
沈清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理都懂,可这颗心,她如何管得住呢?
又哭了一会儿,沈清婉总算是收起了眼泪,三人又聊了些许,许二夫人便扶着许老夫人去厢房休息了。
明日沈府与许府的众人都会一道入宫用宴,故而大家便都歇在沈府了。
第二日天还不亮,春兰便将沈清婉叫醒了。
沈清婉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分明四周还是一片昏黄。
外头还是黑的,屋里点了灯,外间已经有不少小丫头在忙进忙出了。
“小姐,赶紧梳洗了,全福人太太已经到了,等着给您梳头呢。”春兰一边把沈清婉扶起来,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沈清婉揉了揉眼,只觉得有些干涩,许是昨儿下午哭得狠了,眼睛不太舒服。
这个全福人她倒是见过,是永宁伯陈家的陈夫人,原是沈夫人娘家许家的一房远亲。
虽然不熟,但听说陈夫人双亲健在,儿女双全,更是夫妻和顺恩爱,确实是个有福之人。
沈清婉脚下飘着,迷迷糊糊地被春兰搀到了净房盥洗,又浑浑噩噩地被扶到了妆台前。
“沈小姐大喜了!”陈夫人笑呵呵的,这么早就过来,精神还极好。
沈清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梳洗完还是懵然:“劳陈夫人就等了……”
陈夫人摆了摆手,不甚介意道:“沈小姐客气了,您年轻好睡,再正常不过,快坐吧。”
沈清婉低了低头,转身坐下了。
陈夫人论辈分显然是在她之上,此刻用敬语,也不过是因为沈清婉很快就是太子妃了。
这会儿沈清婉脑子还没转过来,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即便她再晚点,又有谁敢挑她的刺?
不一会儿,沈老夫人、许老夫人,连着一圈沈清婉的长辈都过来了,一时屋中挤了起来,也热闹了不少。
陈夫人已经拿过了白玉梳子,给沈清婉梳起头来。
凤冠沉得很,陈夫人说,索性等外头新郎官叫门了再戴也不迟。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一身红装的沈清婉,口中叹道:“婉儿这一身红的当真好看极了,亲家母,您说是不是?”
沈老夫人转头去看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也是一脸喜意,呵呵笑着:“好看,好看。”
沈清婉被夸得不好意思,转过了头去。
沈清宁与沈清宝二人在一旁打着下手,递个这个那个的,好不容易闲下来了,看着沈清婉这样,也都忍不住眼眶有些红了起来。
沈清婉看着自己两姐妹泫然欲泣,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沈夫人见状暗叫不妙,连忙上前佯怒打了两个女儿:“糊涂!作什么惹她哭呢!待会儿哭不出来可不吉利!”
谁知话音一落,沈夫人自己也眼圈一红,话都噎在了喉头。
三姐妹见状,都是一愣,旋即笑开了颜去。
母亲可真是逗,说别人着急,自己也跟着胡来。
外头很快就响起了鞭炮声,太阳已经出来许久了。
和铃轩在内院,与外头隔了老远,就这样,震天的鞭炮声还能传过来。
沈言珏与几位沈家许家的同辈一道在前院堂屋等着,几个小的则是在前头堵着一道道门,嬉嬉笑笑地准备讨红包。
沈清婉坐在和铃轩内,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觉得心中砰砰直跳着。
陈夫人见时候差不多,便亲手将凤冠端了过来。
那凤冠奢华艳丽,看得沈清婉心头一怵。
这么大一个玩意儿,自己当真顶得住吗?
由不得她多想,陈夫人已经端起凤冠,带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