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余身子一僵,骤然狂喜,“呀,你终于又醒了。”
三个老前辈也睁开眸子,看向了程余方向。
萧风笑了下,“这次是我失了分寸,抱歉。”
“没事没事,这不是醒了嘛。”程余咧嘴傻笑,揉了揉萧风脑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萧风轻声说,歪了歪头,“有劳三位前辈了。”
三个老人阖上眸子继续睡觉。
“哎?”程余呆了一下,“他们是你叫来的?”
“嗯。”萧风应了声,微微阖上眸子。
“我就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程余挠挠头,“饿不饿?”
萧风摇摇头,“滚絮呢?”
“在笼子里。”程余干脆一指距离他最近的老人,“这个前辈关的。”
那方姓老头偏偏头,笑了一下,却是连眸子都没睁开。
“没关系。”萧风轻轻说,“我让你养的那些本命蛊呢?”
“那个前辈要走了。”程余一指最远的前辈,语气有些不满,“他说我养是在暴殄天物。”
那个姚姓老人勾了勾嘴角,没解释。
萧风依旧不在意,“梓裳怎么样?”
程余笑容收敛,抿抿唇,“还行吧。”
那个龚姓的老人忽然开口,“那丫头不识好歹,小友可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萧风微微抬高了些声音,“自然不会。”
“多谢。”龚姓老人呓语般说了声。
程余皱皱眉,心里忽然对三个前辈不像之前那么崇敬了。
“方孤岚醒了吗?”萧风继续问。
“醒了,不过身体很差。”程余脸色更不好看了,“而且……牧梓裳也不一定让你见他。”
萧风抬头看了眼程余,“这些事,其实不必太在意的。”
“我救方孤岚,一方面是受前辈所托,另一方面是觉得,有些事应该有些了断。”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至于梓裳,她误会也属正常,毕竟她信方孤岚更多一些的。”
程余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小风,要不咱回屋吧?”
“再晒会儿吧。”萧风轻轻摇摇头,顿了顿补充,“渴了。”
程余咂巴了下嘴,将萧风放下,“我去拿水。”
“嗯。”萧风应了声。
……
几个人睡到晌午,回竹楼吃饭。
蛊冢中的多是竹筒饭。
一种用稻米配各种菜色为原料,放进新鲜山竹锯成的竹筒中,蒸煮食用的饭食。
劈开竹筒,米饭被竹膜所包,香软可口,有香竹之清香和米饭之芬芳,异香扑鼻,十分美味。
程余对于这种饭食百吃不厌,又因为萧风醒了,对米饭到菜油肉都不吝赞美之词。
原本一起吃的三个前辈嫌耳朵吵,拿着两个竹筒噔噔噔上楼了。
程余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又云淡风轻了,吃得直打嗝儿才不再吃。
萧风在一边看着,觉得很有意思。
吃了饭,萧风让程余带他去看那些本命蛊,从姚前辈那里知道,本命蛊都化蛹了。
蛊虫在受到极大伤害时便会化蛹休养生息,这点一点不奇怪。
萧风便不再勉强。
然后,他又去找了方孤岚,结果被牧梓裳堵在门口,死活不让进。
萧风也没勉强,回房间继续睡觉。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夜色渐深,整个村寨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有几声犬吠,显得村寨更是寂寥。
背山而居的高脚竹楼中,孱弱的少年眼睑轻颤,睁开了眸子。
少年身边睡觉的青年心有所感,也睁开了眸子,微微皱眉,“怎么了?”
“我打算去山里了。”少年轻轻说。
青年心中一颤,“你想去……”
“嗯。”少年轻轻应了声,“送我下竹楼,轮椅声音太大了。”
青年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些复杂情绪,最后却是轻轻说,“好。”
……
万蛊大阵在一片最原始的森林里。
草木繁茂,到处是淹没脚踝的死水,积淀的枯叶,蚊蝇肆虐,虫蛇爬行。
萧风转动着轮椅,往深处而行。
他此次进来是找僵虫的,而僵虫与蛊冢传承在一起。
他走得万分辛苦。
道路泥泞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还没有适应凭借轮椅走路,毕竟轮椅它自己不会跳。
别人入万蛊大阵是忌惮其中的毒瘴虫蚁,而萧风却是被简简单单的走路难住了,而且束手无策。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造化弄人的事。
森林里光线很暗淡,带着一丝黑暗,不是暮色的黑,而是空气是黑色的。
这些都是瘴气。
他上一次是清晨闯的阵,大约晌午便出来了,只是这次毫无疑问要慢得多,估计明天都不一定能出来。
周围很冷,不是温度的冷,而是一种阴森的气息,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萧风微微皱起眉头。
他上次来,并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他不再去同隐影们打后,被丢进的那片杀戮之地。
他抿紧唇,脑海中浮现很多不好的画面。
他记得,在那里,他第一次踩在尸山血海里。
“嗤!”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在幽暗空间中显得极其尖锐刺耳。
一股彻骨的寒意在萧风心中升起。
萧风眉头皱得愈紧,对于这种如坠冰窖、必死无疑的感觉并不觉得陌生,而是厌恶。
他已经离开那里了,为什么还要经历这些?
他的眼眸当中骤然闪过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