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沉寂了一瞬,紧接着,传出青年撕心裂肺的大叫。
整个惜今楼瞬间乱了起来。
萧风却仍死死抓着青年的手,然后朝青年的另一条腿也踢了一脚,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丢下了楼梯。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儿的显贵都知道,皇都来的那位二品监军是出了名的疼儿子,一众人百般巴结,也是因为这个。
可面前的少年竟然一声不吭把这位祖宗踢断了腿,还这么丢了下去。
这少年不是不要命了,就是有更大的大靠山。
所以,没有人插手阻拦。
况且,这是惜今楼,他们也不需要插手。
萧风表情漠然扫了那群青年一眼,又看了眼眯着眸子的柳姨,转身往楼下而去。
然后,他到了被他踢断腿的青年身边,又提着他,将他丢下了下一层楼梯。
所有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照这少年的架势,是打算一层层将车勉承丢下去,那十几层下来,车勉承还剩多少命?
等萧风到了一楼,惜今楼的门依旧大开,只是门前守了一个拉胡琴的老人。
不过,萧风并不想出去。
他提着车勉承到一空桌子前,直接将他丢在了桌底下。
这倒霉青年一路滚下来,竟然还是清醒的,可愣是一声也喊不出来。
所有人如同避瘟疫那样,一下子散开老远。
萧风也不在意,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皱眉道,“换茶。”
四周沉寂了片刻,店小二哆哆嗦嗦上前换上新茶,是最名贵的大红袍,在《茶经奇谈》中被列为十大名茶之一,市井间很少见。
萧风脸色依旧如常,坐在桌上开始喝茶。
那拉胡琴的老人从门口跑来,“贵客,可要点曲儿?”
“随便。”萧风淡淡说。
老人便坐在萧风不远处,开始拉琴,却没有半分奢靡之感,一点不像在这种玩乐之地的丝竹之音。
萧风微微阖上眸子。
他运气也算不错,前不久才在诸葛家听了场胡琴,现在又有幸听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门外忽然传出甲胄钢刀之声。
“哪个王八犊子,敢打断承儿的腿,老子灭了他全家。”一道风风火火的魁梧身影骂骂咧咧冲了进来。
所有议论声再次停止。
只是胡琴声还在继续,少年还在喝茶。
那道身影看到蜷曲在桌子底下的青年,怔了下,然后铿一声直接拔出了刀。
“小王八羔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娘的,老子一开始还不信,今儿就宰了你,剁了喂狗。”
萧风淡淡扫了那道身影一眼,抿了口茶,“难道不问问原因吗?”
“老子问你祖宗十八代了。”车喜宪一刀直接劈了过来。
萧风抬脚直接将一圆凳踢了过去。
长刀与圆凳撞在一起,结果竟是车喜宪握着刀倒退了几步。
他面色一下子难看下来,“小鬼,难怪有滔天的胆子,原来是个硬骨头。”
“你不认识我?”萧风忽然笑了笑,“天元十九年,你为什么能官至三品?”
车喜宪脸色一僵,他看着少年那张稚嫩苍白的脸,觉得很熟悉,又好像不太熟悉。
“看来记性不太好。”萧风放在茶杯,“当年,车监军御前受封参将之时,我曾敬茶一杯,车监军一饮而尽,我还调侃浪费了我的茶……”
车喜宪猛地想起来,脸色一下子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末将有眼无珠,还辱骂殿下,请殿下降罪。”
“人太多。”萧风看了眼四周,自顾自提起车勉承进了一雅间,“少一个人,我拿惜今楼是问。”
车喜宪看着,浑身僵硬,心知这次铁定谁也保不了车勉承,可萧风不让他起,他便不敢起,只能跪爬着跟上。
什么不知者无罪,全是骗人的鬼话。
萧风再次将车勉承丢在了地上,又开始喝茶。
他手指一下下扣着桌面,和着胡琴声线起伏,很有意味。
车喜宪就跪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良久,萧风喝完一盏茶。
咯一声轻响,茶杯被放在了桌上,雅间外胡琴声出现一声难听的断音,戛然而止。
车喜宪的整个心不知为何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来只是想看看,车监军是为了怎么样一个儿子而违心将帝师的十几个家丁说成私兵,还有所谓的修为先天。”
萧风依旧一下下轻扣着桌面,语气平静说。
车喜宪原本恢复了些血色的脸瞬间血色全无,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萧风。
“放心,我不追究,哪怕是垵坻城的鸡犬不留。”萧风很温和看着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真是大开眼界呢。”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浑身抖了起来。
萧风微笑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断他的腿吗?”
车喜宪哪里敢猜,哪怕是当年临安城差点全军覆没,他都没这么怕过。
萧风很淡定将茶杯茶壶摆放好,起身拍拍衣衫,“他想让我做。”
车喜宪心脏猛地一阵抽搐,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逆子,堂堂一国太子,却想让他做这种卑贱之事,别说打断腿,便是株连九族都理所当然。
“我看车监军带了不少兵士来,正巧,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车监军正好替我警告在场的所有人。”萧风微笑得斯文得体,“我能不声不响到这里,自然也有能力让人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