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京之前,张陈放向陈玉成建议去探望一下赖文光,毕竟是他一路将自己护送过来,又因保护自己而受伤,明日即将返回淮北了,若是不去打声招呼确实不近人情。陈玉成也正有此意,赖文光是其多年部下,这一受伤估计得在天京养伤好一段时间,十天半月是回不了军营,军中事务也得交接沟通一下。
二人来到医馆,赖文光腰部受创颇深无法起身,只能静卧床榻,张陈放走到床前弯腰致谢道:“那日在江畔,赖先生奋不顾身拦下多隆阿那个孙子,连累先生受苦受罪,张陈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在此多谢了!”
赖文光转了转脖子,义不容辞道:“张少主不必过意不去,赖某受命带你回天京,自当是倾力而为,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保证张少主的安全!”
张陈放笑道:“赖先生一定好好养伤,捻军与太平军既已联合,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赖文光问:“这么说来册封沃王之事已经办妥了?”
张陈放点头道:“没错,明日我便动身回淮北了,咱们来日方长。”
此次张陈放前来天京之事清军怕是有所察觉,天京城里估计也已传的满城风雨,赖文光对他返途顺利与否实在难以预期,只得叹道:“哎!只是赖某伤成这样,实在是无法相送了,张少主回去的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陈玉成劝慰道:“赖先生不必担心,本帅在江北早有安排,明日便亲自护送张兄弟北上。”
赖文光惭愧道:“那就好,属下办事不利,在乌江镇被多隆阿撞见了张少主,却是给军帅添乱了。”
陈玉成摆手道:“先生不必自责,安心在天京养伤,待到伤愈再返回军营即是了。”
“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赖文光顿了顿,见陈玉成不置可否,又低声道:“此次三军攻破清妖江北大营,一直是属下与各军通报联络,可是有些人心怀鬼胎,安庆之战军帅需得小心谨慎,不然……”
陈玉成见他言语支吾,似乎是顾及张陈放在场,于是说道:“张少主不是外人,更是本帅的好兄弟,赖先生有话只管直说。”
赖文光点头称是,随后低声说道:“天朝虽然暂缓江北之急,可是李秀成对天王的命令总是阴奉阳违,对军帅也是心怀嫉妒。若是安庆战事受阻,他必定找借口率军返回封地苏州,到时军帅陷入困境,想必他也会隔岸观火。”
陈玉成与李秀成素来不合,所担心的也是如此,于是问道:“以赖先生的意思是?”
赖文光直言道:“军帅何不用围魏救赵之计,抽身安庆直取庐州。庐州以北的两淮一带清军不堪一击,团练虽多但是各自为战,军帅若能打下庐州便能与捻军遥相呼应,整个安徽计日可待。”
洪天王不过问战事,只叫各军审时度势,陈玉成确实有自主出兵的权力,他思衬片刻,点头赞许道:“赖先生所言极是啊,庐州进可攻两淮退可守天堑,江南江北大营只如骨鲠在喉尚不致命,若是占据庐州既能疏通天国南北战局,又可钳制曾国藩的湘军东进,对天国来说确实重要。”
张陈放拍手道:“好!陈大哥,若是你出兵庐州,我定当竭力说服家父派遣捻军白旗与红旗协助太平军攻打庐州!”
陈玉成喜出望外:“太好了!若能得捻军相助,不出一年我必定攻下庐州!”
而后三人倾谈当下局势,从江北谈到淮北,张陈放对带兵打仗之事向来不感兴趣,嘴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渐至深夜,不由的昏昏欲睡,陈玉成见他困的不行,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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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按照计划原路返回,待到出城乘船入江,陈玉成早已调了两千精锐攻下乌江,他怕途中遭遇清军,便又分兵一千佯攻无为,旨在吸引清军注意力,待到乌江修整了两个时辰,领军连夜往北开进,直至清晨方才赶到庐州府境内。
如此兴师动众护送张陈放早已对陈玉成心生感激之情,于是劝道:“陈大哥,再往北就是寿州了,不必再送了。”
长相送不如长相念,陈玉成只得不舍的点头道:“张兄弟,日后若有时间一定要来找我。”
“那是自然,等到张大哥占了庐州,咱俩也离的近了些,小弟一定会来看望。”张陈放满口答应下来,此次不辱父命办妥册封之事,想必自己以后日子也会好过点,起码不会整天被关在家里了。
临别时陈玉成又想起天王府外匕首被偷之事,忍不住叹道:“这次张兄弟来,我未能尽全地主之谊,还丢了张兄弟心爱的匕首,实在是惭愧至极啊!”
这两天张陈放对此事早已有所淡忘,他素来心性淡然,葬寒心虽然丢了但是心诀不误练习,况且他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就算以后练成葬寒心诀,他宁愿以掌代刃也不会持刃伤人性命,于是笑道:“失之东偶收之桑榆,小弟虽然丢了匕首,可也得到了陈大哥这样一位好朋友,这件事陈大哥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陈玉成摇头道:“那可不行,若是我攻下了庐州,必当倾力协助捻军攻取寿州,攻下寿州就当是我补偿你的匕首。”
一把葬寒心换一座城倒是很划算,可是考虑到陈玉成对两淮形势不太明朗,更不知道张苗两家的苦肉计,张陈放低声说道:“陈大哥,攻取寿州一事暂且搁下,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以免引起误会坏了大事。”
陈玉成忙道:“既然事关重大,请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