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有些怔愣,似是听不明白韦成邦的话一般。韦成邦也不多解释,只笑眯眯的喝着茶。
二人不知坐了多久,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院中已经有厮进来点上疗烛,卫雍这才看见一列厮捧着食盒走了进来。
来也是奇怪,从卫雍进入这威远伯府之后,身边来来去去伺候的都是些家丁厮,竟是连半个丫鬟婆子都没有看到。
几个厮将食盒中的饭菜取出,逐一在西侧的方桌上摆好,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带着几个厮退了出去,韦成邦这才扬声向着外头唤了一声:“去将人请了过来罢。”
话音才落,卫雍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紧接着便是人远去的声响。
卫雍仍旧是一头的雾水,他疑惑的望向韦成邦,韦成邦却站起身来,向着卫雍招了招手,笑道:“来来来,我们先入席。”
韦成邦罢,便率先往西次间行去。他走了两步,却发现卫雍没有动作,转过头来笑道:“人来了你便知道是谁了,先过来这边等着罢。”
卫雍转头看了眼昏暗的庭院,庭院中没有下人守着,只有回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随风摇曳着。
他看了半晌仍旧没有看到什么人来,只得转了身,随着韦成邦一同在方桌旁侧坐了。
韦成邦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将面前的三个酒盅斟满,这才笑着道:“你这性子倒不像是卫家的人。”
卫雍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盅,有些疑惑的问道:“伯爷此话怎讲?”
韦成邦拿起酒盅,咂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好一会儿,这才笑呵呵的回道:“我自幼便长在军中,成年后便驻守大同,虽是没有回过京城,可是这定国公卫家的名号却也是听过的。”
韦成邦着,随手捡起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那卫康是个何等圆滑的性子,自从老国公爷站错了位置,他便是彻底缩了起来,再看不到半点男儿血性。”韦成邦转头看向卫雍,“你那大哥我前日在西安府也是见过了,与你父亲学了个十成十,也是个心眼颇多的。”
卫雍听韦成邦如此评价自己的父兄,心中自是不很高兴。可是对方终究算是自己的长辈,他也不好反驳,只能抬了手将酒盅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韦成邦自是看出了卫雍的不快,哈哈笑了两声,摆了摆手道:“我这人话向来如此,不过,你这么个敢作敢当的性子,倒是与你父兄大为不同,倒是与老国公爷有几分相似。”
卫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也只得拱了拱手了做表示。
韦成邦见卫雍不愿话,便也不多勉强,抬腕再次替他斟满酒盅,笑道:“过了今日,我们怕是再没有工夫这般大吃大喝了,卫将军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卫雍正欲回话,却听院中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他连忙放了手中的碗箸站起身来。
韦成邦也听到了动静,低笑了一声:“嗯,腿脚还行,也不枉费我养了他这许久。”
卫雍听了韦成邦的话更是疑惑,连忙扭头往外看去。
花厅的窗子半敞着,卫雍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人似是腿脚不便,走起路来十分的缓慢。
卫雍不由皱了眉,更加仔细的向外看去。
终于,那人走到了廊下,由灯笼映衬着,卫雍终于看清了那饶面庞。
那是个年岁颇大的老者,身形佝偻,却是面白无须。
竟是冯山!
卫雍有些吃惊,转了头来看向韦成邦。
韦成邦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仍是一粒一粒的嚼着花生米。
好一会儿,冯山终于被一个身形矫健的下人扶进了花厅。
他进了屋,却是对卫雍出现在这里没有半点意外,而是径直走到韦成邦的对面,缓缓坐了下来。
卫雍此时已是惊讶的不知道该些什么,只张了嘴讷讷的问道:“冯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冯山坐下来便开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半才笑眯眯的向着韦成邦道:“年纪大了,腿脚不行了,劳伯爷久等了。”
韦成邦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指着方桌上的菜肴笑道:“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吃菜吃菜!”
冯山笑着点零头,这才转向另一侧的卫雍,笑着道:“老奴见过卫总兵,老奴腿脚不好,请总兵见谅了。”
卫雍呆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老者,似是回不过神。
一旁的韦成邦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站起身来,将卫雍按坐下来,道:“站着作甚,坐下话,坐下话。”
卫雍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韦成邦,急声问道:“伯爷,冯公公怎会在您府上。”
韦成邦坐下来,撸了袖子继续吃菜,却是不理会卫雍。
卫雍无法,正欲再问,却听另一侧的冯山轻叹了一声,道:“还是老奴来为总兵大人解惑罢。”
卫雍这才转过头来,再次望向冯山。
冯山坐得端正,放在桌案的手却是骨瘦如柴。他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这才缓缓开口道:“老奴是从京里逃出来的。”
“老奴伺候了先皇一生,想着先皇走了,老奴就随他去了又有什么打紧。可是老奴却不愿意看着先皇就这么含冤九泉,不愿看着陈家的江山,就这么落入了贼子的手中啊。”
冯山着,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不等卫雍话,他便继续开口道:“老奴能够逃出来,也算是我那义子还有半点良心,念了我疼他一场。”
他着,抖着手将自己的裤腿拉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