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自是察觉到了秦媛的不对,他不露声色的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秦媛的手臂,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丫头,记得你现在的身份。”
秦媛听到王恕的话,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的确,她如今是秦媛,与苏府、与谢氏皆是毫无关系的秦媛。若是自己这般失态的模样被有心人看了去,恐怕会给自己以及伯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秦媛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这才将自己的心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她微微垂下头,不再去看谢氏,跟着王恕一同走了过去。
谢氏看到王恕,似是想起了自己那战死辽东的夫婿,一时悲喜交加,堪堪向王恕行了一礼,尚不及起身便失声痛哭起来。
王恕看到谢氏如此,自然也是十分动容。他扶着秦媛上前两步,这才顺势扶起谢氏,低声叹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好在子诚还在,伯府也终究会好起来的。”
谢氏被丫头仆妇们簇拥着,缓缓站起身来,又抽泣了好一会儿,这才连声应是。
众人行至花厅坐了,谢氏这才注意到秦媛,便笑着问王恕道:“方才尽顾着伤心,却没注意到伯父身边的这位姑娘,还没请问伯父,这是哪家的闺秀?”谢氏原没有见过秦媛,此刻见她低眉顺目的站在王恕身侧,一副乖巧的模样,还以为是王恕为骆知行选的妻室。
王恕听她这般问,就知晓她这是误会了秦媛的身份。他笑着拍了拍秦媛的手臂,解释道:“说起她来,婉娘你怕也是听说过的,她便就是那从辽东回来的秦媛。”
秦媛这个名字谢氏自然是知晓的,想起沈慎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谢氏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两分:“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秦先生。”
秦媛自是听得出谢氏这语气中的冷淡,她暗叹一声,却仍是提步上前,冲着谢氏盈盈福了一礼:“民女秦媛见过太夫人。”
谢氏当着王恕的面,也不好做的太过难看,只得淡淡的嗯了一声,向着身侧的胭脂递了眼色。胭脂微微颔首便退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再次走了回来,手中却是多了一个木质的盒子。
谢氏笑着将那盒子接过,从里面取出了一支赤金嵌碧玺石的虫草簪子,那上面的碧玺石成色极好,最大的一颗,竟是有指甲盖大小。谢氏将那金簪取出,在秦媛的发间比划了一番,这才再次放了回去,将盒子递到秦媛面前,笑道:“初次见秦先生,我也没什么准备,这只虫草簪子很是适合先生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先生拿去戴着玩罢。”
秦媛一惊,这种东西对与曾经的她自然不是多稀罕,可是对于现在的秦媛而言却是太过贵重了。谢氏从不是这般唐突的人,第一次见面就会送这等贵重的见面礼,现下这般做派,只能是她对自己这个身份生了不喜,想要借此来敲打自己几分。秦媛看着那雕花精美的木盒,心中却是凉了下来。
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自己的母亲如此羞辱。
秦媛面色涨的通红,却仍旧伸了手将那木盒接了过来,她垂下眼眸,将自己所有翻涌的思绪都掩藏了下来,恭顺的行了一礼,道:“秦媛多谢太夫人厚赐。”
谢氏仍旧是淡淡的笑了一声,便转向了坐在软榻上的王恕,笑着问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位秦先生会得了伯父您的青眼,如今看来,这秦先生着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秦媛默默的退回到王恕身侧站定,听到谢氏这话,心中更是无奈苦笑。
王恕却似是没有发觉到谢氏话里有话一般,淡淡的笑了一声,应和道:“这个丫头倒也确实是不错的,只是出身差了点,”王恕说着,抬眸看了对面的谢氏一眼,“说起来,老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要麻烦婉娘。”
谢氏微微一愣,有些不安的瞥了一旁正与骆知行说得热闹的儿子,这才生硬的扯出一个笑脸来:“伯父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您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王恕对于谢氏这个反应似是很满意,他微微摆了摆手,笑道:“若是旁的事情,我定然不与你客气,只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的,还是要你自己来斟酌才是。”
谢氏听着心里更是不安,她手指捏紧了帕子,面上却仍旧挂着三分笑意:“瞧您说的这般严重,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
王恕含笑回首,将秦媛拉倒自己身侧,这才再次开口说道:“这丫头确实是个好的,与我十分的投缘,我想着这丫头年岁也不小了,便想着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谢氏听到这里,心下咯噔一声,手指似是要将帕子扯碎了一般。她惨白着一张脸,想要问个清楚王恕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嘴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恕则是转开了头,似是没有发现谢氏的神色一般,继续笑道:“可是如今这孩子出身实在是低微,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让这孩子的出身提上一提了。”
“婉娘可愿收这孩子做义女?”王恕再次回过头来,看着谢氏略显僵硬的脸色,声音极轻的问道。
谢氏原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打算不管王恕如何说,她也不会同意子诚娶这样一个女子过门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听见王恕说要她将这女子认作义女。
认作义女?不是要子诚娶她?
谢氏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的盯着王恕,喃喃的重复道:“您要我,将她认作义女?”
“是,义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