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刹笑眯眯的来到还躺在地上的裴顷身前,上半身微微倾斜,看着被吹得脸色铁青,嘴唇煞白的青衣青年。陈刹没多说什么,直接从地上一拽,拎在了手里,朝着远处的落霞郡城而去。
这一路陈刹走的很慢,故意留给这家伙缓一缓脑子,可是直到落霞郡北城门外的时候,显然还有些浑浑噩噩没有醒来。
陈刹无奈,进了城可就不能这么拎着了,尤其这位裴顷裴公子在落霞郡城还算是小有声望,毕竟是那位大儒唯一成年的关门弟子,如果自己真要这么扛进去,麻烦肯定是少不了了。
陈刹没办法,只得将一直放在身上的那一块冰玉髓玉佩贴合在对方额头上好一阵,冰冷的凉气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裴顷的脸色冻得更白了,不过陈刹却松了一口气,他可以看得出来,对方的意识正在缓缓清醒。
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青衣青年已经睁开了眸子,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已经微沉的天色日头,以及旁边那个家伙笑眯眯的脸颊。
“我这一剑如何?”
裴顷脸色更白了一些,腿脚还有些打颤的从地上站起,朝着陈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潇洒,快意,这一剑,当真是利落的很。”
他没等陈刹回应,随后又轻轻行了一礼,不是武者之间寻常应付那般的拱手,而是极为正式端正的作揖行礼道:
“另外还要多谢兄台手下留情,在兄台面前出丑了,还望见谅。”
他这话说的没错,尽管那剑身没有直接攻击到,可是如果陈剎想的话,真气稍稍有点变化,卷入那狂风之中,化作一道道剑气,当时那种情况,或许裴顷有法子抵抗,可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是头脑有些晕呼这么简单。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陈刹已经没有理他,来到了城门那边,见他目光投射来,这才摆了摆手道:
“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赶紧的。”
裴顷一愣,随后脸颊一抽抽,手掌揣入口袋里,掂量了一下怀里的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露出一丝笑意跟了上去。
大日最终彻底落入黄昏之下,可是这偌大的落霞郡城,却没有一点要歇息的意思。
无数张灯结彩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郡城染成了一片通红的热闹景象。
来来往往的不断,夜晚的落霞郡城,比起白日还要热闹的多得多。
一些个打扮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成群结队,不时调戏几句那些比起往常要多上几倍的女子妇人,前者大多会掩面娇羞快步离开,后者要么不予理睬,要么叉腰直接大骂这些个王八蛋,这群人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多扫几眼别样的各色风光。
贩卖各种物件的摊贩摆在两侧,大声吆喝,大都是一些小吃之类的,桂花糕,月饼等等。
晚上的老百姓们家中也不做饭,来到街上直接买上一些刚出锅的糕点吃食。
而这整个落霞郡城,最让人,当然主要是最让男子心神往之的地方,是位于城南的芙蓉街前,那里有着一道水路桥廊,可以顺着直接出郡城,甚至经过几个支脉汇总,进入大江之中,便可以一直南下了。
而这落与落霞郡城的分支流脉上,一盏盏漂亮的花灯在这边绽放。同样悬挂着大红色灯笼的一个个渔船在河岸上停摆不前。
之前陈刹与沈煌在迎澜郡城的时候,他就想见见这些跟秦楼楚馆差不多的船家女是个什么风味了,奈何那迎澜郡城大归大,迎澜郡同样有河流支脉,可是却不进入城区之内,自然也是没有船家女来做这种生意的。
他左拥右抱,如鱼得水,可是辛苦了坐在对面的裴顷,这家伙自从上船来,都已经擦了不知道多少额头上的汗水了。
陈刹觉得好笑,他了解到的那些书生的故事,除了寒窗苦读之外,更多的便是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破事,怎么这家伙,面对这些女人竟然如此怯场。
陈刹哪里知道,裴顷哪是怕这些女人?而是这落霞郡内最为鼎鼎大名的销金窟,以自己身上那几两银子,甭说喝酒叫姑娘了,就是来看上一眼,估计都不够。
当然了,若是裴顷展示一下自己那凝气六重的不俗实力,不用花一两银子,同样也能笙歌到天亮。
关键如果他裴顷能做出这种事的话,他一个凝气六重顶峰,而且比起寻常武者还要厉害不少的准宗师,能一穷二白到这种地步吗?
陈剎看了一眼裴顷,又看了一眼那青衫公子身旁那两位面色之中带着幽怨之色的船家女。
想了想,陈剎摆了摆手,示意几名女子离开了这灯笼高挂的船头之后,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酒杯,然后拿起酒壶,将自己面前以及裴顷身前的酒杯倒满,微微笑道:
“裴兄可否知道在下是谁?”
裴顷下意识的拿起酒杯,看向望着自己的陈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抿了一口之后这才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当如何?”
陈剎想了想,又看了看一身青衫被月色照耀,有一种别样姿态的裴顷,这才道:
“知道喝酒,不知道也喝酒。”
后者露出笑容,随后从船头椅凳上站起,拿起酒杯,拱手笑道:
“认识一下,在下裴顷。”
陈剎同样拿起酒杯,不过沉吟了好一会,最终稍稍与裴顷举起的酒杯轻轻磕碰,‘铛’的一声:
“陈剎。”
伴随着他口中所言的,还有淡淡真气将包裹住,使得不会被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