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护卫营唯一一次大盛势的离开京师。
没错,赵曦故意的,寅时集合,一直到卯时,赵曦才命令队伍开拔,几乎是走了大半个汴梁城。
汴梁的子民也是第一次见整装的护卫营开拔。吆喝着有节奏,有韵味的口号,与脚步还搭配着……看着就不是禁军能比的。
甚至有好事者,还凑近了给些零嘴……但这些护卫营的军卒,依旧是目不斜视的向前。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宋痒这就是废话。富弼连茬都不接,跟我哼哼,你倒是去拦一下殿下试试去!
这事,唉,是西府的事不假,当富弼见到奏折,基于对太子殿下的了解,自己也曾建议彻查,甚至有意让御史台、提刑司一并介入。
可宋大枢密使说了:无非一军汉而已,才一个,国朝何时因军汉死亡而如此郑重了?就是三五千也不值当。
皇城司探事在各地也死伤不少,官家也就那样,甚至有时候随军出征的内侍监军和走马承受,也有被坑害的,官家也就那样。
所以,大伙都觉得富弼有点小题大做了。
虽然朝廷有法度,其实法度只存在于朝堂上,是用来辩驳的。真正到了地方,全靠主官治理,是人治。
更何况边境之代州。
无边患,无叛乱,该有的钱粮不少,刑狱之事能公断,从国朝吏部考评而言,就算是中评了。
若丁口有增长,劳役派放顺利,适当有些水利农田的修缮,以及荒地开垦,就算是中上了。
至于禁军之懈怠,厢军之缺额死亡,根本就不是朝堂看重的。
不就是死一个军卒吗?
护卫营不同于其他军卒,富弼这样想,并不是朝堂诸公都这样想。
如今,太子殿下直接率营开拔了……
赵祯一大早,很早,就到了垂拱殿。他在等着相公们过来责问,这是必定的,也在等朝臣的弹劾,这也是肯定的。
毕竟,曦儿为一个军卒,如此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肯定是过不了朝臣的眼。
来了垂拱殿,他只是呆坐着,没有处理其他政务的心思,他琢磨着怎样替曦儿捱过去……
唉,曦儿的性子是有些倔强了,也可能想多了。
只是死去一个军卒而已,应该谈不上地方官员对他的忤逆。若此行无果,最终军卒死于意外,怕是朝堂对曦儿的评价要落许多了。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相公们过来奏对……
谁来?富弼压根就没想过责问什么的。护卫营练兵是他跟殿下沟通的,如今却一人身亡。别说殿下心疼,就是他富弼也心疼,那可都是国朝军伍的精英。
他也曾建议西府彻查的,人家宋枢密使认为不值当。既然这样,那殿下兴师动众,也不值当去官家那里责问。
他富弼还需要留点脸。
至于包拯,本就是扣扣索索的节省性子,如今为三司使,认真的盘算了,太子殿下这两年不断的折腾,着实让朝廷少了不少的开支,近十万军卒的耗费,就这么省下来了。
他还等着太子继续呢,在其位谋其政,自己现在是三司使,就不操人家西府的心,更不考虑台谏的责。
至于曾公亮,兴趣的偏好,使他对太子殿下,以及护卫营一直心存好感,自然不想坏了这情分。
而御史台,正忙乎着想弹劾宋痒呢……
都好像有借口。其实,就是铜铁矿已经见着钱了……
“大伴,翻翻看,有没有弹劾太子殿下的奏折……”
没人来,也不能就这样呆坐一日吧?
赵祯想了想,干脆看看臣工们弹劾曦儿的奏折也罢。
语气委婉的,就留中不发,若是言辞尖刻的,赖人让自己做的,在曦儿回来之前,先外放算了。
赵祯知道自家的事,他们赵家帝王,还没有活过六十岁的。自己已经五十多了,这还是因为曦儿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让自己这些年没怎么犯病。
早在曦儿出生那些年,他已经犯过病了。
没几年了,他希望能留给曦儿一个相对稳定的朝堂。
为帝之道,这些年也给儿子讲了不少,可他觉得曦儿听得多,用的少,自己的那一套,好像儿子并没有接收。
也罢,从谋略看,儿子比他强。这几年的一些事,看似与朝堂无关,偏偏最终都是在为朝堂解决一些难题,而且效果显著。
宽容了一生,为儿子,他临了就算是背个很辣的名声也无所谓了。
赵祯真的是有子万事足的心思。
“官家,并无弹劾殿下奏折……”
没有?这怎么可能?
“看仔细了?”
“回官家,都翻阅过,确实未见。”
能有吗?都这么多年了,官家的性子,整个政事堂的相公们都清楚。
是为了护着太子殿下还是为了护着那些言官,说不清,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反正,直接把弹劾的奏折扣下了。
主要是没个有分量的臣工弹劾,都是些搏幸名的新人。
赵祯有些莫名其妙的,都无所适从了。
人没见人,奏折也见不着,他都有些搞不懂现在的臣工了。
一晚上没睡踏实,又一大早起来,酝酿了半天情绪,准备了各种应对,结果……啥事没有。
对于儿子拉拢朝臣做的那些营生,赵祯是知道的,这不是还没怎么吗?这就有用了?
搞不清,他都有心唤相公们来问问……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更好,也省的自己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