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彬离了随州城,行了半个月,终于到了黄石县的地界上。路上的青果果然有些效果,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是好歹能站着下马车了。
看着黄石县的牌匾,陈文彬理了理衣衫,对赵雄说道:“赵统领,咱们进城吧。”谢千珊的亲随在陈文彬踏进黄石县城的时候就自行回营了,只剩下赵雄带着他的小队,保护陈文彬的安全。
这一路上,陈文彬已经领略了西北风光,黄沙漫天。看着黄石县上灰扑扑的样子,陈文彬心中早有准备。只是看到县衙的时候,还是让陈文彬一时有些呆愣。
县衙的匾额摇摇欲坠,本该守在县衙的衙役也都不知所踪。
陈文彬拿着自己的到任文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看了一眼赵雄,眼睛里带着疑惑。
赵雄摇了摇头,他跟随谢千珊回京已是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都要五月了,黄石县的县衙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也不清楚。
陈文彬带人推开县衙的大门正要走进去,就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萝卜头跑了出来,对着陈文彬等人呵斥,“大胆,县衙重地,岂容随意进出?”
陈文彬拿出文书说道:“我乃是新上任的黄石县令,你是哪个?”
小萝卜头看了看文书,向陈文彬行礼说道:“我是黄石县的主簿向绍云,见过县令大人。”
陈文彬震惊,“你是主簿?你今年几岁了?”
向绍云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过长得比旁人慢了些,看着显小。”
陈文彬这才把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看着县衙内荒的长草的样子,拍了下脑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黄石县的县衙看起来也太过寒酸了些?县衙里当差的人呢?”
向绍云摊了摊手,“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黄石县,靠着西北的大军,平时也没什么案子。郑大人走了之后,一班衙役没领到饷银,就去找活做了。总要养家糊口不是?”
陈文彬皱了皱眉,“郑大人走了,这个月的饷银该是有西北的军营里走出来,怎么没去西北军营里要?”
向绍云看着陈文彬,像是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大人在说什么胡话?西北军是咱们黄石的地头蛇,莫说是这个月的饷银没给,便是拆了咱们县衙,咱们也不敢说什么啊。”
“怎会?我听千山将军一向治军严谨。”陈文彬有些疑惑。
身边几个出身西北军的统领侍卫,脸上的颜色都变了。他们跟随谢千珊在西北征战多年,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克扣黄石县县衙的饷银。
向绍云动手收拾了一下院子里被丢的到处都是的垃圾,对着陈文斌说道:“大人到任太早了,我们还以为要有几天呢,我今日本来是要上工的,大人到了,这活还是不做了。那班衙役眼下应该都在做工,等晚上就该回来了。”
向绍云收拾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请陈文彬坐了下来。“大人先坐下来歇歇。以前郑大人与千山将军交好,咱们的饷银虽说少了丁点,但是还是有的,郑大人也没用这等小事去烦过千山将军。后来郑大人卸任,发了当月的饷银后,咱们县衙就断炊了。眼下换了大人您,那群军爷,眼高于顶,未必会把您放在眼里。”
陈文彬看了一眼身后的一群人,他们皆是西北军出身,如今听到西北军这种龌龊事,实在是觉得面上无光。一个个瞪着眼睛,想去把那些混账揪出来教训一顿。
赵雄是这群人的统领,对着陈文彬行了一礼,说道:“此事我们将军并不知情。还请大人明鉴。”
陈文彬当然是知道的,他和谢千珊一起走了一路,谢千珊和手下的士兵一向是同吃同住,从不克扣,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没道理去为难黄石县的一群差役。
向绍云狐疑的看了陈文彬身后的军爷一眼,说道:“大人是带了私兵吗?在西北军的地界,可不是好事,他们不会允许的。”
陈文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着向绍云有些疑惑,说道:“大业律法规定,县令到任,可以有一队仆从,我无人伺候,身边就跟着这几个,西北军也不允许?”
向绍云点头,“仆从可以,但是这几个明显不是普通的仆从啊,若是叫那群军爷看见,少不得要磋磨几句。咱们离千山将军那么远,没了郑大人的便利,以后说不定被他们怎么占便宜呢。”
陈文彬叹气,“我一直以为,黄石县与西北军应当是关系融洽,怎么听你这一说,倒觉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咱们同西北军确实关系融洽,毕竟一城的百姓都靠着西北军保命呢,何况西北军里有不少人是咱们黄石县本地的人。只是西北军也不是一两个士兵啊。单千山将军手下的谢家军都有十万人,何况其他杂兵。有些京城来的军爷,惯会是鱼肉乡里!”
向绍云越说越气,伸手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骂道:“一群只会借着千山将军的名头作威作福的硕鼠!等我有机会面见将军,一定让他们好看!”
赵雄等人和向绍云简直同仇敌忾,对着陈文彬说道:“大人请放心,待将军回营,我等一定据实禀报!”
陈文彬摆了摆手,说道:“一路上陈某多谢各位照顾,眼下既已到了黄石县,各位便可自行回营了。”
赵雄摇头,“临行时,将军吩咐,我等日后就是大人您的护卫,不可轻易离了大人身边。”
陈文彬听了愣了一下,却不再提让赵雄等人回营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