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觉得不好,表哥从来都是一个烈性的人,对新人如此态度我并不意外。只是,那新人是祥琳公主的小姑,祥琳公主似是对她这位小姑很好,若是再这样闹下去,只怕就会被人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那时,岂不是大祸临头!
我顿时冷静,我被责罚倒也不怕,怕只怕,裴沈两家,亦要大受牵连!
我到底按耐不住,将此事的厉害细细的写在纸上,折成一个方胜儿,请云姨暗里交给栩表哥。
在我内心里,我也真的希望他和新人能够相合,到底,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能给他的,若是能在别人那里得到,那也――很好!
娘说,那新人虽然回娘家哭诉过几回,对栩表哥,却是竭尽温柔,当面从无怨言,对公婆,也是贤孝温顺,小心服侍,容貌又算清丽,我心里暗暗欣慰,若是解开了心结,他和这样的人相伴一生,也算不得委屈了。
只是,心里的弊闷竟然又加重起来。晚膳时,我本无胃口,却想着明日英宏就要来接我,只怕又免不了一番折腾,这才强喝了小小的一碗燕窝粥。
因着这是我在家的最后一夜,父亲,大娘和娘全都对我殷勤嘱咐,此次见父亲,他竟然完全不似往常,再没提一句要我争取晋位的事。有的只是殷殷不舍,一时竟让我感到亲和许多。
大娘取下贴身戴的一块玉佩来,放在我的手里,道,“这块玉看着不起眼,却有冬暖夏凉的功效,也算是稀罕的东西了。当年我外祖母传给我的母亲,我嫁给你父亲时,我的母亲又给了我。我无儿女,蒙娴主儿不嫌弃,肯叫我一声母亲,我也就厚了面皮,将你当作是自己生的了,如今我的女儿既然有了夫君,这块玉自然是该给你的了。”
她这番话出来,不止我动容,就连父亲和娘也吃了一惊,娘忙拦道,“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哪里受得了?”
我原本只是为了娘的缘故,这才对她礼遇抬举,万想不到人心的变转竟然如此难以预料,我的算计,竟然能换来她如此的真诚,这块静静卧在我手心的玉,温和润泽,带着悠悠的光泽深深的讽刺着我,我心里暗生愧疚。托了玉佩待要送回,大娘合上我的手,道,“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呢?不过是我的一片心意,凝儿莫要嫌弃才好。”
我双手托着玉佩,起身立在她的面前,语气真诚恳切,稳稳拜倒,“女儿谢过母亲……”
娘在一边落下泪来,大娘一把抱住我,“好女儿,往日我有糊涂的地方,你莫要怪我……”
父亲也感慨万分,我一手牵着大娘的手,一手拉着娘的手,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的欢喜安慰过,第一次,对这个家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因为不舍,父亲,大娘和娘一直陪着我说话,待到睡时,已是半夜了,躺在床上,心里的烦闷这才好些,正朦胧欲睡,外面忽然一阵纷杂,有人脚步匆匆的走近,我正恍惚间,门咯吱一响,有人裹了一阵凉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