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有力的胳膊按住我的肩膀,语气里亦是惊喜连连,凝霜,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别动,你别动,你要什么,你说,你要什么?
我怎么了?我开口,喉咙里却嘶哑干涩得难受,传出的声音低不可闻。
凝霜,你受了伤,不过没事儿,张才玉说了,你伤得不深,所以很快就会好起来,所以,你别担心,你过几天就好了的……,英宏的声音絮絮叨叨,全不像他平时了。
受伤?怎么……会……?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很快的,又陷进了黑甜梦境里。
意识临去前,我还记得他的话,我受了伤,但是伤得不深,所以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很快就会……
不知道又昏沉了多久,再有意识时,周围却是极安静,没有哭声,没有絮叨声,这一次,我很容易就能睁开眼,进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蔓延而来的粉红色的芙蓉花,开得热烈缠绵,我盯着这片芙蓉花认了许久,才看清楚原来是我床顶帷幔上苏绣的花纹。
看着帷幔上的芙蓉花,我有些愣,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水。
只是极轻的一声,轻得连我自己都没有听见,然而屋子里刷的就灯火大亮了起来,好像只是一瞬间,我的床前就围满了人,一个胡子拉渣的脸离我最近,凝霜,凝霜你要什么?
我费力的看着这张脸,想不起来他是谁,只得又费力的重复,水。
再重复了这一遍后,我直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得了,无法抑制的干渴让我就像是烈日下被暴晒的鱼,烧灼得我嗓子里都直要冒了烟。
那张胡子拉渣的脸听了,急向身后吼,快拿水来,快……,随着他的话,周围一片奔忙声,有人捧着茶碗来到跟前,他双手接过,先在自己唇边试了温度,再用小银匙一口一口喂进我的嘴里,我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贪恋的吞咽着,不小心一口呛住,顿时猛烈的咳呛,这一咳,胸口霎时像被千万把刀子猛烈的插刺着,疼得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额头上立时全是冷汗。
他吓得白了脸,急放下碗,一双手伸向我,却又不知道朝哪落的样子,终于,他一手扶在我的肩上,一手握着我手,凝霜,凝霜?
他手心的温度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我慢慢的平息下来,床边的红纱罩灯里,烛火朦胧温馨,让人的心一片宁和……
烛火……,火……,火光……
火光……
我陡的睁大了眼。
我看到了什么,是漫天肆虐的大火,还是城头上一溜如龙的火把,又或者是刀枪起落之间,满天飞溅的鲜血;亦或者是,疾如追风的那一道白光……
思维一定格在那道白光上,我的身子就猛的一颤,看向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脸,我脱口急呼,宏,你没事吧?
这一声,英宏的眼里刷的落下泪来,热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直落在我的脸上,他哽咽着握着我的手,凝霜,你真傻,你怎么就能拿自己的肉身子,朝叛贼手中的利刃上扑呢,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么?
我……我朝利刃上扑?我好像已经明白了,又好像还糊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