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她的手,脚步微帶踉跄的往前去,流云殿里依旧还是我往日住时的摆设模样。并无多大的变化,只除了,许多的孩童玩偶。
恍惚间,我被人一把抱住,有人压低了声音哭着唤小姐……,我使劲的想睁大眼睛看清她的脸,然而眼里的水意却怎么也擦不完,直到又有人来到我的跟前,低低的矮下了身子。叫著,姐姐,我才有些清醒的,忙伸手去扶,话一出口已全变成了哽咽,瑛儿。
瑛儿和小青抱着我哭了几声,想是怕惊动外面的人,赶紧的就将我迎进了屋內,一进屋,我就急切的在屋内寻找着,小青忙道,小姐跟我来,嗯,皇太子已经睡了呢。
只见内殿正中。一张雕着猴子摘桃儿的小床上。杏黄色的丝幔低低的垂着,我身子摇晃,几乎是撲到了跟前,颤栗着手掀开帘子,只见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正甜甜的睡得香,嘴巴微微的翘着,在我的指尖即將要触到他粉嫩的肌肤时,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咧开了小嘴儿,无声的笑。
我的手指就那么僵在了那里。不敢碰到他的脸。唯恐,就惊了他的好梦,然而眼里的水意却仿佛六月錢塘汹涌的潮水,一滴滴的落在小猴儿手里的桃尖上,孩子,我的孩子,我的从出生到现在一年多,我却只才见第三次面的孩子,他是我的心肝我身上的肉啊!
瑛儿在背后轻轻的抱住我,低声的在我耳边劝,姐姐,今儿好容易母子见上了,该欢喜才是,怎么只顾着哭呢。
我回身看时,瑛儿的脸上亦是泪水滂沱着,相比于以前,人更见清瘦,我心知必定是为抚育昊儿太过费心的缘故,心下感激,伸手轻抚她的脸,我哽咽难言,瑛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句话说完,不觉又相抱而泣,转头又看昊儿,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最后还是小青过来扶我,道,小姐,娘娘请你来,是有事相商的呢。
一听有事,我这才想起之前的疑惑,在裁雪告诉我小青来过后,我很是奇怪,不明白好好的瑛儿为什么突然冒险接我进流云殿,越想越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怕惊醒昊儿,三人携手来到外面,就见瑛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拿帕子点一点眼角的泪,也不多废话,直接就拉了我的手,焦急道,姐姐你知道吗?太后要下旨,命慧妃来抚育皇太子呢,说到这儿,想是太急,从抹干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一愣,这个事儿我倒不意外,因为本来就是我挑起来的,可是我意外的是,瑛儿她们避在流云殿内,我只想着外面怎么闹,她们也不会闹的,怎么太后竟然就直接下了懿旨么?呆女投亡。
我心中惊了起来,按理,太后如今对英宏颇为忌惮,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来,而就算她不管不顾的做了,英宏也不可能让这样的懿旨发下去,更不该传到与世隔绝的流云殿来才是?
一拉瑛儿的手,我顾不得先劝慰她,急急问道,这是几时的事儿,我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的,按理说,这样大的事儿,宫里早该闹翻了天才是?
瑛儿泪眼汪汪,是,是昨儿早上……。
昨儿早上,我细想时,昨儿可不正是英宏下旨册封常珍珠为正三品昭仪的时候?
一念及此,我细想早上慧妃的泪眼和太后的怒意,紧悬的心突然就松了下来,从袖子里摸出帕子来,我细细的为瑛儿拭去腮边的泪,轻笑道,好妹妹别哭,这个是好事儿。
好事儿,瑛儿大瞪着眼睛看着我,显然是以为我已经疯了的。
我点头,将我和英宏故意让常珍珠荣宠无边,成功的将周家姑侄的注意力转移到常珍珠身上的事儿细细说了,临了,我道,周家姑侄虽然恨我,可是让慧妃当上皇后的事却更加重要,所以,她们才会在压制不住常珍珠时,想着要用我来掣肘常珍珠,我如今是罪妃,就算重新在皇上跟前得了宠,亦是威胁不到慧妃的后位,等到慧妃成了皇后了,她们再来收拾我也不迟。
小青听了我的话,她却为另外一件事欢喜,小姐,这是真的吗?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是皇上和您一起安排好了的,皇上,他还是如往日那般的爱您么?
说话间,她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垂头道,前些日子,我听送东西的小太监告诉我,咱们家的老爷夫人全都去了,我和昭仪娘娘还在想着,难道皇上对小姐您已经没有心了?再加上昨儿又有太后的懿旨下来,我和昭仪娘娘更是急得没法子,又想着太后既然下这样旨意,皇上定是知道的,没指望间,想来想去也只得冒险去接了您进来,一面是想要同您商议商议,二来,也是打听外面什么情形的意思。
瑛儿也点头,带泪笑道,正是呢,却不知事情并不是我们担心的那样儿,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
拍拍瑛儿和小青的手,我感激莫名,含着泪道,二位妹妹对我和昊儿如此尽心竭力,我就算当牛做马,也报不得二位妹妹的大恩了,二位妹妹请受我一拜。
说完,我郑重的敛袂而拜,深深的磕了下去。
瑛儿和小青一边一个的抱着我,也哭了起来,瑛儿道,姐姐何至于这样说,往日姐姐荣宠之时那样的扶持护佑我,我但凡有点子良心,也得尽力相报不是,更何况,我亦从中得了好儿啊,若不是姐姐信我将昊儿托付给我,我哪里有今天呢。
小青更是哭成了泪人儿,小姐说这话不中听,我是小姐的家生奴才,一生一世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