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脸色一冷,眼里亦是多了几分讥讽,只是君恩向来浅薄,皇上再怎么宠你,他的的心如今亦没有半分在你身上了。
我却笑,既如此,太后又为什么要单独召见嫔妾呢?
太后没有料到我淡定冷静如斯,她没有打击到我,反被我将了一军,脸上一僵之后,随即又笑了起来,果然是聪明慧黠的沈更衣,纵然已经被禁了一年多的足,哀家竟然还是没有半分事能瞒得过你。
太后过奖了,嫔妾能有今天,也是太后诸多兼顾的缘故了。我亦笑得意味深长。
好了,哀家也不跟你这儿绕圈子,太后终于不耐,将手一挥,袍袖间扬起一股极幽浓的香气,熏人欲晕,就听她道,如今皇上糊涂,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儿当牡丹花儿似的宠得无法无天,实在不像样儿,只是他糊涂,哀家却不能糊涂,今儿你也该看出来了,哀家摆这个团圆宴,为的就是让宫里百花齐放,皇上能够雨露均施,然而哀家想着皇帝那个性子,宫里妃嫔虽然多,却个个儿的都是大家出身,自小闺训严紧,纵然有心,也未必就懂那些迎合之术,能将皇帝的心从那狐媚子的身上收回来,想来想去,哀家就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到这儿,她两眼定定的看着我,似在等着看我欣喜若狂的样子。
然而我却只是淡淡一笑,太后就不怕虎未除掉,狼又为患么?
她的身子微往后仰,舒服的靠进锦垫里去,哀家只是不想宫里再见血腥,否则,狼也好,虎也罢,哀家自有那屠虎除狼之术。
她的话里分明满是森冷的杀意,我想着她之前为了对付我,连靖海王这个大患都不息冒险利用,心中顿时一凛,亦知她的话算不得是大话,她如今想着这样的法子,想来也是不愿和英宏再次撕破了脸皮,毕竟,她和英宏其实都是在一根线上拴着的,有英宏,才会有她这个皇太后,真要彻底的翻脸,她也不愿意。
到此时,我亦不用再和她做口舌之争,我和英宏相配合演了这么久的戏,亦不是为了今天和她做口舌之争的。于是屈了身为礼道,太后胸怀宽广,心襟广阔,若果然愿意抛弃前嫌,恕了凝霜的滔天大罪,凝霜愿从此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太后微眯了眼看了我许久,似要从我的神情里看出我的诚意深浅,我的头再抬起来时,已是满眼的泪,凝霜当年得太后青睐,抬举凝霜进宫享这泼天的富贵,凝霜铭感五内,奈何先皇后不容,迫害凝霜,凝霜自从睿儿死后,心力大伤,误以为只有爬得最高方能保得不被人欺负,从此心魔进驻,入了魔道,这才做出后面这许多天理不容的事来,被禁足的这一年多,凝霜痛思己过,已是大悟了,若得太后垂怜,肯解了凝霜的禁足,将昊儿从昭仪娘娘那里替凝霜要回来,凝霜感激不尽,从此尽心伺候太后左右,再无二心。说到这里,我深深的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