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消息,我和裁雪每每会心而笑,每日依旧安闲的做着针线活儿,常珍珠不知道是真的感恩于我,还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总之,日常里亦是对我多有关照,是以,就算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我的日子却是好过多了,吃食穿戴被褥等等先不说,就连取暖用的炭,亦都是二等的黑炭呢。
李嬷嬷闲来无事时,亦会来我屋子里闲坐,偶尔也帮着做几针针黹活儿,我见她一改初时的势利凶悍,倒也不和她计较,每每也闲话几句。
这一日,她带了一包生栗子和几个芋头过来,向裁雪笑道,这是张贵从御厨房里拿来的,我带了些来你埋在炭火里焖着,香着呢。
裁雪极欢喜,忙接了过来,边笑道,李嬷嬷你人真好。
那李嬷嬷顿时脸儿一红,尴尬的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定是想到我初贬时她粗暴待我的事了,当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时人人怕太后和慧妃娘娘,我又是遭贬的罪妃,谁见了我不得装个样子出来呢,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极不愿的。
李嬷嬷不意我竟会这样说,她眼里分明有什么一闪,随即恢复了原样,低头浅笑道,好小主,您果然是个菩萨性子,您这样好的人,皇上和太后怎么就忍心……
说到这儿,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用手捂住嘴,歉意的看着我,小主,奴婢……
我只淡淡一笑,嬷嬷不必如此,宫中人谁不知我是获了罪的,皇上和太后肯留我一条命,本就是天恩浩荡了,我心满意足,对皇上和太后感激难尽,来世当牛做马,亦难报万一了。
李嬷嬷等宫人们,自然是不知道背后那诸多隐晦的,见我如此说,她也就放松了笑道,“要照小主这样说来,也确实是呢,不过说起来呢,谁都有个糊涂的时候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小主不要太过介怀才是。”
我似无半点介怀的笑着点头,边看着裁雪拿了那芋头往炭火里埋,边将李嬷嬷做的针线拿过来瞧,忍不住的夸赞,嬷嬷的针黹手法精细巧妙,真真是好。
李嬷嬷却神色一黯,我小时候,家里是开绣坊的,当时我们那一片儿,我母亲的针黹手艺最是一流,我很小时就看着我娘做这些,她也一心要将她的手艺传给我,以便我将来接管绣坊,只可惜……
说到这儿,她默然停住,语气神色里,是无尽的怅然。
我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不觉愣住,才想要问时,她又笑了起来,因缘际会,凡间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奴婢早已经认了,她看了看我,小主也认了罢,前些时看小主仿佛只剩了身子在,奴婢和裁雪姑娘看着都心疼呢。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样贴心的话,我心内一热,嬷嬷放心,那样的情形,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在凝霜身上。
她点点头,突然话题一转,道,奴婢才听张贵说,御膳房里送吃食材料去流云殿的奴才,昨天晚上瞧见小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