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开口,太后却也不逼我,她语气缓然的对众妃道,”哀家细想当年良昭仪的事,总是觉得疑点颇多,试想一个金尊玉贵的宫妃,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光天化日里当着宫人的面和人调情,这里面必有蹊跷,哀家暗里探查许久,查出这个原先在霓霞宫伺候的奴才,当年的行踪竟然很是诡异可疑,他先是无端的被调离霓霞宫,后却又被调了回来,而在良昭仪死后,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失了踪,虽然有人说他是死了,可是却并没有一人见过他的尸身,哀家命人去他的老家查时,发现,他竟然已经回到了家里。”
说到这儿,她看着晕在地上的小木头,冷声而笑,”哼哼,净了身的太监向来都是老死在宫内,一辈子都再无回乡之可能,他倒真是神通广大呢,”她对那老嬷嬷吩咐,”拿水来,给我喷醒。”
那老嬷嬷早有准备,随手端过一边案上不知道是谁的茶碗,含了一口,扑的向小木头身上喷去,那小木头打了一个激灵,幽幽醒转,他起先有些茫然,然而很快的,他就已经想起自己的处境,身子忍不住的发抖。
那老嬷嬷又给了他一脚,喝道,”皇上在此,还不快招。”
小木头的衣服经过这一折腾早被掀起,露出了身上淤紫的伤痕,随着那老嬷嬷的呵斥声,他的身子一阵哆嗦,慌忙一股脑儿的将当年我要他做的那些事全都对英宏倒了个底朝天,然而临了,他却又道,”皇上,请您饶了皇贵妃吧,她……她实在是被良娘娘给逼的啊……”
只这一句话,我的泪就唰的落了下来,心底里对他原有的愤恨刹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可怜的孩子,他的家人到底还在太后的手上,他除了听太后的吩咐将我和盘托了出来,他还能怎么样?
只是,他竟然还能想着为我说这样的一句话,就只这一句话,他就已经很对得起我了,
英宏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倒开了口,问,”良娘娘当初逼过皇贵妃?”阵土每扛。
太后脸色一变,然而尚未等到她开口,那位老嬷嬷动作更快,对着小木头”啪”的就是一耳光,斥道,”多嘴,”小木头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顿时口鼻流血不止。
英宏眉头微微一挑,轻轻的道,”是多嘴,刘喜,掌嘴。”
刘喜答应了一声,几步上前,那位老嬷嬷忙媚笑着说,”不劳刘公公辛苦,还是交给奴婢动手罢,”说着,就高高的扬起手,就往小木头脸上挥去,然而不待她的手落在小木头的脸上,只见刘喜出手更快,耳听得”啪,啪,啪”的几声脆响,几个耳光干净利落的打在那老嬷嬷的脸上。
那老嬷嬷当时就愣了,这才省起,皇帝要打的竟然是自己,然而不待她回神,刘喜下手如飞,已经即重且快的连着落下,她一下子瘫软在地,向着太后跟前哭喊着,”太后娘娘救命啊,太后救命啊……”
太后脸色阴郁,张了张口,却又顿住了,她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像是,和她毫无关系。
这样的变故看在众妃的眼里,大家早已经吓得簌簌发抖,却又没有一个人敢劝,英宏看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冷开口,向那小木头道,”你说吧,当年良昭仪是怎么逼皇贵妃的?”
他这样的语气其实明显的是偏向我了,从一开始,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小木头在叙说我当年的行径时,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不肯相信,又像是极为心痛,然而就在小木头说起我做这一切其实是被良昭仪所害时,我分明看见,他的神情有极明显的一松。
小木头将当年在良昭仪送我的玉面膏里发现秋藤草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英宏听得既惊且怒,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除了探询,就是疑惑不明,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必定是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的唇角满是嘲讽苦涩的笑,若是告诉你有用,我又怎么会不说呢?
小木头的话才说完,大殿里顿时一阵倒吸冷气声,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复杂阴险的内幕,这一点是众妃谁都没有想到的,再看着我时,她们的眼神里除了有个吃惊,还有着深深的惧怕,想来她们也是不敢想象,我竟然也一样会有这样狠辣的时候,我突然猜想,在她们此时的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侥幸,侥幸当初没有因为嫉妒而对我下过手过,我原来是这样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原来,在我看起来温婉易欺的面容下,一样隐藏着瞬间能使人死无葬身之地的阴损招数。
刘喜看了看英宏的脸色,上前一步,轻声回道,”回太后皇上,当年霓霞宫那个太监总管,经过检验,确实是未净过身的。”
英宏也不说话,只将眼神转向太后,太后却阴冷冷的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当年那良昭仪和那太监也都死了,他们之间到底有无苟且之事,已经无从考证,嗯,哀家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不知道够不够定皇贵妃的罪的?”
听她这样说,我像是已经麻木了般,心里无有一点感觉,除了死死的盯着太后的脸,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绝望,是的,我已经很是绝望了,刚才的香露和小木头的供词结合在一起,纵然事出有因,我亦到底难逃一个毒谋宫妃的罪名了。
只不知道,会不会牵累到我的家人?
这个念头才出来,我就觉得呼吸一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