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静静的看了我半晌,方才笑着向瑾夫人道,地上凉,快扶起贤妃来。
瑾夫人款款过来,双手扶起我,道,娘娘快起来,太后瞧着心疼呢。
太后招手要我坐到她的身边,她拉了我的手,叹道,好孩子,难得你如此明白知礼,哀家一直就说你定不是那狐媚之人,只是去年你被皇上大封时,接连的有人向哀家秘告,说你以美色惑君,又挑拨皇上和哀家的关系;又道你在御驾亲征的行营里时,不顾皇上安危,哄了皇上出去游山玩水;哀家虽然知道你必不是那样的人,然而奈何皇上出征才告大捷,不好再惹出事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平人闲语,哀家这才颁下懿旨,命暂且送你出宫,为的不过是先息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想着待这件事过了,就再接你回来,说到这里,她抬头向着瑾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语气陡的严厉,却不曾料到,这两个打脊贱人,竟然如此嚣张轻狂,将哀家的意思竟扭曲到那样的地步。
瑾夫人被太后这一顿申斥,吓得慌忙站起身子,脸涨得通红,太后恨恨的骂道,哀家和皇上向来都当你是个明白人,你竟是这样的混账,皇上夺你的中宫令,实在是应该。
瑾夫人被骂得垂着头不敢吱声,我赶紧拦住,诚恳道,母后快别怪姐姐,也是我年轻不懂事,当日冲撞了姐姐,这才引得姐姐起了性子。
太后见我如此身份,对瑾夫人却还是和往年一样,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当日是哀家的不是,错怪了你了。
她此时的神情是那么的慈爱和婉,又极真诚恳切,像是真心的在为当日她的行为感到歉疚,又仿佛她是真的被我的真诚谨孝所感动,她和她的侄女此时演这样的一场戏,让我禁不住在心里哧哧冷笑,这样虚伪的客套,不过是虚情假意的逢场作戏罢了,也只是算计的一种策略而已,人有时在情势所驱之下,不得不用一张虚伪的笑脸将从前的尴尬从表面上抹去,为彼此的利益,握住彼此的手,假装,彼此就是彼此再真诚合适不过的那个盟友。
这一点,我知道,她――也知道!
从荣寿宫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临分别时,瑾夫人特意下轿,极感激极真诚的向我郑重拜了三拜,我挽起她的手。如今不是客气的时候,宁瑞宫那位一天不除,咱们就一天有威胁,如今太后已经这样了,我又被人那样中伤,咱们得抓紧着好生合计合计了才是。
她点了点头,嫔妾唯娘娘马首是瞻。
我心里哧的一笑,又一个唯我马首是瞻,哼哼,很好!
看一看天色,我道,天色已经不早,姐姐先回去歇着,回头咱们再合计。
她点着头,带着云琴亲手搀我上了轿,我也不客气,转身上轿,抬头微笑时,长长宽宽的袖子垂下来盖在我的手背上,没有人看到,我的手在那云琴的胳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