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夫人神色歉然,当初太后一时对娘娘心声误解,嫔妾不知劝谏,反在里面火上浇油,实在是嫔妾的不是,嫔妾被禁了这大半年,亦是反省了大半年,娘娘宽宏大量不怪罪嫔妾,嫔妾却此生不敢相忘,定当铭刻心头,引以为戒。
我摇头,温言软语的要她不必放在心上,我笑道,只要我们姐妹心里不再存着芥蒂,就很好了,其余的,全不重要。
瑾夫人眉眼里全是感激,叫道,娘娘!
我向她亲和的笑,一直把她送到轿边,我的言词真诚恳切,就仿佛,我和她从来是那样的亲密情深,之前的那些恩怨也从来不曾没有发生过。
看着她的轿子慢慢的远去掩在红墙之后,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蒋秀拿了一件雪貂皮的披风给我披上,道,外面天冷,娘娘回去罢。
肆虐了好几天的大风雪在今天夜里已经停了,殿前屋后的积雪早已经被清除打扫得干净,只有红墙碧瓦上皑皑的一堆,在彰显着它曾经来过。
我忽然笑了出来,风雪再肆虐猖狂,终究不如人心的险恶来得可怕,积得再厚的风雪,只要太阳一出来,也就消失殆尽了,而我,太后,皇后,以及才离开的瑾夫人,我们之间的仇怨呢?
看向蒋秀的脸,我微笑至妖冶迷离,道,开始了。
蒋秀神色一凛,继而也笑得嫣然,是呢,奴婢等了几年,终于――开始了。
她笑着夸我,娘娘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再又亲婉谦和,做出不计前嫌的样子,她虽然不肯相信,却也只得跟娘娘敷衍周旋,外人眼里,娘娘又是极宽和大度的,嗯,娘娘这一着,做得很好。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众妃又来请安时,我都要将瑾夫人留下,和她倾心交谈,又为后宫事宜真诚的向她请教,我笑道,皇上也是赶鸭子上架了,然而我到底是无才无能,竟就被这些事搅得手忙脚乱了,如今姐姐出来了,正好可以帮我。
这样说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就命内务府直接送去锦元宫里,请她帮忙裁夺。
我这样的举动,令知道的人全都吃惊非小,我和她之间,明明是有那么多的嫌隙呵!
瑾夫人却也坦然,就像是真的信了我的诚意,人前人后每每见到我时,她都是极亲热坦诚的,彼时正是言官们对我忌惮谏劾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为我不平道,那些个言官们不知底细,胡乱猜测中伤,实在是可恨得很。
我正等着梯子呢,于是立时便顺着这个话题恨声道,他们倒也不是什么胡乱猜测,是听了有心人的话了。
她不由一惊,脱口道,娘娘知道了什么?
我看了看她,冷冷笑着,姐姐你想,中宫令先是在你手里,后又交给了我,咱们姐妹先后成为后宫之主,如此,那个真正的后宫之主如何能甘心罢休?
皇后?经我这样一说,瑾夫人像是恍然大悟,却又像是松了口气。
看我点了点头,她疑惑起来,她不是被禁足好几年了么?
禁足好几年了又怎么样?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姐姐你细想想,她可是那肯甘心认命之人,自从她被禁足,她的家族也随之没落了,这些年来,她和她的家人为了重新挣起来,想来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呢?
瑾夫人忙点头,咬牙道,她当年那样害你,却没想到苍天有眼,如今这样,也是她自作自受了,怎么,言官们弹劾你,原来都是她使的坏么?
她眼神闪烁着看我,压低了语气,娘娘,这个贱人可不能便宜了她,当年她害得小太子……,娘娘,这么多年来,您怎么……就不……”
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全是阴狠的表情,我怎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暗自咬牙,哼哼,又在故伎重演,想先撺掇着我除了皇后,她再利用这件事好置我于死地么,她就不明白,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计,不是每个人跟前都运转得了的!
脸上却是一丝不动,我做出恨极却又无奈极的样子,可是,她终究是皇后呵,正如姐姐所说,皇上和她到底夫妻这么多年,她虽然被禁足,可是宁瑞宫里的守卫,却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
看着瑾夫人默然的脸,我暗自好笑,这几年她为了除去皇后,那心思可是一点没有少花的,若不是我防得严,她早得逞了,对于宁瑞宫的防守之严紧,她又怎能不清楚明白?
突然的,我话风一转,只怕接下来她要对付的,可就是姐姐你了!
瑾夫人大是意外吃惊,娘娘此话怎讲?
我看着她宛然而叹,当年她被禁足前,对姐姐你也是怨愤不已呵,若不是如此,太后又怎么会突然被皇上……,说到这里,我慌忙住嘴,一脸的懊恼后悔。
她这一惊非小,赶忙追问,娘娘,您方才说的什么?你是说……太后……她是被……坑厅扔弟。
我做出心虚的样子,连连否认,并没有什么,嗯,姐姐累了这一上午了,快回去歇着罢。
她满脸狐疑,喃喃道,娘娘定是有事瞒着嫔妾,她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娘娘也是这样欲言又止,娘娘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跟嫔妾说的?
我却极为难的样子,按理,我是不能跟你说,可是,咱们姐妹一场,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
瑾夫人扑通跪下,深深而拜,口里已是呜咽出声,皇上到底为着什么和太后生这样大的气?听娘娘的口气,这内里的缘由娘娘是知道的,求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