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镇选在这片不远处的林子里,是因为这里的确很像上次他们碰到的那个老辣的匈奴人,汤镇要说他那点最能够让人佩服,那就是在他桀骜的表现之下,那个能够虚心接受一切自己的不足,虚心学习别人一切的长处这一点。
屈集对此依然是感同身受,毕竟与大都统单挑,这种狠人,从镇北军建立到如今这样的数百年里,似乎军中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更不用说只是一个新兵就能跟大都统打一个难分难解。
大都统这一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唯一一点,大都统那都是实打实的靠杀人的实力当上去的。
不管是步军的大都统还是骑军的大都统,从来都是从新兵到老兵再一步步的网上怕,实力必须服众,因为大都统还兼任着手下人的教头一职,自己要是没点东西,那可不得被自己的下属给拉下马么?
所以骑军的统帅中有擅长带兵冲阵的,有擅长奇兵奔袭的,也有擅长这样游骑作战的,但是大都统绝对是里面最能杀人的,军中无人不敬仰每一位都统,更不用说整个东线骑军寥寥万人,除了那位成天都是打打杀杀的土匪头子一样的骑军统帅,剩下的就是几位骑军校尉与大都统了。
屈集几次与汤镇交手,每一次都能感受到汤镇那飞快的进步,每一次都有肉眼可见的进步,甚至让屈集感觉,过不了多少时日,汤镇就能与自己打个平手了,到时候军中还留不留得住他这个好苗子那都还要另说。
而汤镇除了跟随自己的头儿学习最多,剩下的便是那几次生死之间的博弈中,他能够感受到最多的感悟。
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阴谋诡计的人,他的性子太直了,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够一边这样的狼狈,还能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如同一条狡诈的恶狼,时刻准备在绝境下进行反扑。
运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事物,这是汤镇觉得最有用的。
从那次一伍人差点全军覆没中走出,他再也不觉得上战场时无所不用其极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了,因为……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杀死对方,哪管他光不光彩。
绊马都是最基本的,因为不只一次来到过此地,汤镇早早的在此处林子里打探了一个清楚,什么地方是泥潭,什么地方最狭窄,甚至有些地方他还刨好了绊马的坑,哪里最适合放冷箭……
可以说如果真的要再登些许时日,说不定这原上少有的一片林子,都要让汤镇改造成自己的老巢了。
林子在坡上,是居高临下的,汤镇准备演一出好戏,不然,任这些探子的心思,他们是绝对会谨慎的后撤,而不是追上自己。
汤镇在林子外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高点,身形暴露在外,连自己的战马也在一旁,明目张胆的散着,生怕别人没法发现。
汤镇说到底还是心智太过年轻,他是猎人,他熟悉如何狩猎,熟悉如何引诱猎物出洞,然而他面对的是人,更是地方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他何曾真正体会过被人算计至死的感觉,只当对方完全无法发觉,实在是太过草率。
他只看对方即将经过,弯弓搭箭,劲弓爆射,他自己独属的大弓,是他从家中带来,若不是臂力惊人,军中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开这几百石的硬弓,而汤镇却使得得心应手,不然他也没法练就这样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
一根穿云箭,只是弓弦还在发出嗡鸣的时候,就已经转眼到达了匈奴哨探面前,远远地听到了箭的啸声,为首的那个匈奴哨探也是十分有经验,一有这种声音,他便立即侧身想要趴在马背之上,因为在他们视野之内只有那处林子有可能会有人突施冷箭,哪个方向如果不是太有偏差,基本上好箭法都能够透人胸口,他这样一矮身就准备直接躲过第一箭。
身后的许多人都跟他一个反应,从这个反应看来,这一众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然而随着一声重重的闷哼声,一串血珠飘洒在了空中。
战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马蹄前扬,一声嘶鸣,竟是要脱缰而去,然而这种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能去勒住马缰,因为随着战马抬起前蹄,一具当场死亡的尸体从战马上滚落,他的脑袋从侧面看去被开了一个大洞,红的白的正在不住的往外流淌着,当场便没了气。
战马颈后的马鬃被箭头拂过,几缕柔顺的马鬃被鲜血浸染,落于地面。
众人立刻做出了反应,弯弓搭箭便朝着来箭的方向射去,汤镇的身形他们都是抬眼便看到了,这样恐怖的箭术,他们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准备快速的拉近距离,似乎在汤镇眼中,对方那是全部上钩了。
然而汤镇迅速上马一头钻进了林子后,却没有看到,有一骑匈奴哨探向着稍稍偏离他们追来的方向,一骑绝尘。
也正是这样一个小疏忽,汤镇险些酿成大错。
这群匈奴人心中震撼丝毫不少于愤怒。
多年征战,他们都是堰城中少有的精锐哨探,对于这样的冷箭突施,他们绝对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多年培养的敏锐感知让他们能够一瞬分辨出弓离弦的声音。
然而对方却似乎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能够那样准确无误的一箭封喉,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们一瞬便达成了共识,因为他们有后援在不远处,只要对方没有太多的人手,他们便有信心周旋到后方的援军赶来。
是的,没错,这群哨探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汉人敢于单枪匹马的就来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