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与杠铃、棉被,很快被拉回支队,做进一步的鉴定。
苏平则指挥蛙人队,在这片海域继续搜查——虽然出了新案子,但旧案尚未完结,可不能轻易放下。
他们今天运气着实不错,下午四点左右,便捞出了被戴宏沉入海中的行李箱,把证据拉回去做个鉴定,这桩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傍晚七点,苏平又领着祁渊来到支队地下一层解剖实验室。
一进门,老凃便回过身瞅了眼,打了声招呼,便扭回头去,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尸体则被摆在解剖台上,胸腹腔、颅腔和颈部都被剖开,但尚未缝合回去,也不知解剖工作是完成了,还是才进行到一半。
苏平问道:“老凃,怎么样,解剖工作完成了?”
“没呢,”老凃摆摆手,手中动作不停,解释说:“尸表线索比较多,勘察起来也比较麻烦,有点棘手。解剖工作才进行到一半,我先整理下线索,等会还得继续。”
“噢?有什么发现么?”
“先说说尸表勘察到的线索吧。”老凃终于停下动作,把笔一放,说道:“现场说过的那些,我就不再赘述了,就再补充几点。
首先,我在受害人口中、鼻腔内、颈部创腔里发现了少量的虫卵,部分虫卵仅剩卵壳,更多的则尚未孵化。
这些虫卵经鉴别,确定为蝇卵,共有麻蝇科、丽蝇科与鼓翅蝇科等三科十一种蝇类。
我将这些蝇类全部记录下来,按照存活时间、产卵时间、食性等特征进行排列,做了个昆虫演替矩阵。
据此发现,其中尸食性蝇类群落组成季节变动的重叠点蝇种分别为为巨尾阿丽蝇、紫绿蝇和棕尾别麻蝇,结合其繁殖与存活时间,推测受害者死亡于三月十五号到四月十号之间。”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另外,尸体变化,或者说征象相当复杂,整体呈腐败巨人观,但腹部及双大腿内侧,其皮下脂肪则形成局部尸蜡化。
看程度,尸蜡化刚刚开始,并未完成,结合近期的尸温推测,受害人应死亡于两个月前,但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据此,结合蝇卵得出的线索,可将死亡时间进一步锁定到四月五号到四月十号之间。”
“这么久?”祁渊忍不住问道:“尸体已经形成腐败巨人观了,而巨人观期一般在死后一周内出现,水中尸体则相对更容易且更早出现才对,时间再久,尸体皮肤便可能被腐败气体涨破……”
“常理来说确实如此,”老凃点点头,说:“但这里的‘水中’,针对的是淡水,海水是个例外。大铲湾水中含盐量较高,远大于一般腐菌、真菌的胞质浓度,具备一定的杀菌作用,能有效抑制尸体腐败进程。
同时,由于皮下脂肪组织因皂化与氢化作用,形成局部尸蜡化,尸体进程发生改变。而且,尸蜡同样具备酸臭味,在现场掀开棉被时闻到的味道,也正来源于此。
再者,大铲湾中野生海鱼数量极少,因此尸表虽被啄食,但被啄食的量并不大,尸体得以较完整的保留。”
讲到这儿,他又顿了顿,才接着说:“这也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二点。结合尸体腐败进程的异常,以及尸表处的虫卵,我认为,死者并非是在遇害后立即被抛尸的,其中至少有两到三天的时间间隔。
如果尸体死后即入海,则蝇类根本没条件在尸表产卵,此为依据一;尸体在海中与其他环境的腐败进程不同,这是依据二。
综上,我认为尸体死亡时正在泡澡,且死后在浴缸里浸泡了至少两到三天尸检,但不超过一周,已形成腐败巨人观后,才被抛尸人以棉被包裹,绑上杠铃抛入大铲湾中的。
尸体呼吸道及双肺、各器官中,为见明显窒息反应,也能证明尸体为死后入水,而非溺死。
对了,最后补充一点,死者胃内容物已有相当程度消化,呈食糜状态,部分转移向十二指肠,说明死者死亡于末次进餐后两到三小时左右。
嗯,吃的不算丰盛,主要有米饭、上海青、烧鸭和叉烧,估计是双拼烧腊快餐。”
祁渊抿了抿嘴,他晚上吃的也是烧鸭叉烧双拼……
“嗯,”苏平将这些线索暗暗记下,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说尸检尚未完成,是哪些部分还没做?”
“主要是毒理检验这块,”老凃说:“结果还没出来,我打算等会儿取些内脏器官做成切片,在镜下观察观察。
受害者身上并无任何抵抗伤,脚腕、胸腹部及颈部的轻微约束伤也是死后形成的。这就很奇怪了,死者并未被束缚,又怎么会引颈就戮?除非,她摄入了中枢神经抑制剂,或者自杀。”
他又看向祁渊,说:“在现场,小祁说的也有点道理。
创口上的拖刀痕和试切创,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可能是凶手刻意为之,亦或者凶手作案时心里挣扎,未能完全下定决心,也有可能产生这类痕迹。
而做出自杀认定,需要相当谨慎,所以我打算先排除药物作用导致受害者失去意识或抵抗力的可能。”
“我倒觉得,自杀的可能不小。”苏平同样看了祁渊一眼,接话说:“尸体在浴缸中浸泡了许久,就是证据之一。
正常说,受害人死后一两天,就会开始散发浓烈的尸臭味,如果是他杀案的话,那会儿就该考虑抛尸了,而不是等到尸体演变为腐败巨人观。
我倒更倾向于认为,受害人死亡后一段时间,尸体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