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邵临近中午开过一次房门,屋子里还萦绕着淡淡烟味,想二人估计是话匣子开了到天亮。
没敢打扰,自己早午饭随便对付了一口。
厨房却备好了妻女二人的食材,等待随时开火。好男人最基本的一条便是不能让老婆孩子饿肚子。
房间内的两人一直饱睡到下午一点多钟,这才懒懒起身。洗漱后,李诗韵帮着阮洁又涂了些药膏。打定主意在弟弟主动承认错误之前,绝不再理睬了。
三人边吃着边商谈阮洁这几天该怎么办。这副尊容估计得有个两三天不能去公司,陆幼凝那边也不好回。
“就说临时出差好了。”用另一侧咀嚼着米饭,那边还是隐隐作痛。
“你认为她能信?你那点破烂都在。”李诗韵无奈。
“......走的急。”
“我为你智商捉急。”
“算了,先混过这两天再说吧。”阮邵打断了母女俩的两两相对。
话说李世祥那边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今天同样没去公司。实在想不通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那一记耳光的力道过份了些,现在想来也是后悔。
可他并不认为打错了,这涉及到原则问题。
原则是什么?无非是已成固态的规则。人人都要去呐喊拥护,竭尽力气去表明自己的所谓正常。
一旦打破,群起而攻。
李冰生怕老头子今天身体不适抑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为他一整天都蹲在家里守着。
下午结束了画廊里间课室的学生指导。陆幼凝一脸疲惫。离了阮洁的陪伴,昨晚她睡的并不稳。夜里还梦见儿时的旧事。
那个小人儿抽抽噎噎地对着她哭,小小的身影穿透朦胧的时光朝她奔袭而来。
兀地醒来,那张挂着晶莹泪珠的小脸犹自仍似浮现在眼前。
卷了卷了空调被,抬手拉下旁边空出的雪白枕头用肘弯揽在怀里,侧脸埋了进去。尽可能的填满此时夜深人静的空冷寂寥。
一双幽深浓稠一如海平面的眸子叹息似的静静阖上。
人无法永远都做个独居动物。最怕便是你有颗需要被温暖的空洞洞的心。
寂寞不耻,孤独无谓。只是午夜梦回的你不要惊觉空空荡荡的只剩自身一人才好。
怀念她的味道。
牛奶的芬甜,烟草的微醺,又似水仙的清扬。
“陆老师?”
“嗯?”路幼凝怔怔地回神,学生已在眼前唤她。
回国后,她马不停蹄地足足奔走了一个月来寻找合适的店面。最终租下如今的这一爿。
隐在繁华闹市中的一分清净。
特意留出一个稍大的后室做为油画教室。
门关上,自成一方悠闲世界。
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更有童年学画时那一抹稚嫩身影晃着两条藕节般的小腿陪伴在身旁。弯弯的月牙荡着两线狭长眼尾,时而安稳,时而不耐。
还有每当结束课业时,那两只漆黑的瞳里映着的喜悦。
解了学生的提问。路幼凝也收拾了一下,对店员交代一番,自己先行离开。
下午阮洁那个蹩脚的已经临时出差在路上的电话,让她不安不妥,敏感的捕捉到一丝不对味。
驱车来到公婆家里,准备探个究竟。
门铃响起。
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阮邵在门镜后喃喃嘀咕着。回头冲着客厅内的母女俩口型外加手势比划着。
你媳妇来啦,怎么办?
李诗韵一掌无力地拍在额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阮洁腾地站起,一脸不可置信的焦色。心里打鼓似的,紧绞着双手。
东窗事发,欺君之罪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李诗韵憋了口气,果断一脚把自家女儿踹了一个趔趄。“回房间,快。”
扶不起的阿斗,真是不成器。只要遇着陆幼凝,她这个宝贝女儿的智商便成直线下降的趋势。负数归零。
“我不在,我不在!”阮洁慌乱地交代。连滚带爬光着两脚丫子就蹿了回去。
阮邵吁了口气,开门。
“爸。”
“小凝,今天怎么有空?”阮邵把儿媳妇让进来,面不改色的温煦和目。李诗韵也笑眯眯地迎了来。
“妈。”陆幼凝又唤了声,“今天不忙,过来看看。”
换好鞋子,三人边话家常便朝里面走着。
完!李诗韵心下不妙。她这个宝贝怎么就把拖鞋丢在了沙发前。看来打小的柯南道尔都读成了草包和竹笋。
显然,陆幼凝也瞟到了。两个女人面上都是不做声色。
沙发坐下,陆幼凝不去理会那双没藏起来的证物。“不知道小洁这时候到哪里了?”她含着笑状似无意地拿出手机。
李诗韵唇角牵起个玩味的弧度。她这个儿媳的聪慧还真是不好说。阮邵自觉退到厨房,打算给女儿备点什么压惊的果汁。
不然红酒也好,没准喝了就黑化无惧了。
躲进卧室的人,大气也不敢喘的努力巴巴地在房门上贴着耳朵,企图能听见些什么一手消息。
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她怨愤地抠挠着房门,恨这块木头板子。就在抠得一阵恍惚中,她似是听见了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
诶?好,熟,悉......
不好!阮邵猛地一扭头,惊恐地扑向了床上那支震动扭摆着冒出刺耳响声的手机,三魂七魄已丢,拼命按住,死也要按住。
关机。关机。关机。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