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武罗生性暴虐,身边人一不小心便动辄打死。但夏武罗有两点好处,一者对待下属不问出身只看其勇武,二者从不吝啬金银财物。
只要作战勇猛,屡立战功者就一定会所升迁封赏。所以军中上下无不对他又惧又敬,皆奉其号令不敢有违。
夏武罗常常以此自鸣得意,对夏文风吹嘘说这叫“恩威并施,治军有道”,后者往往不置可否。
夏文风连着督促了卫兵几次,几人皆不从。于是道:“那你等放我进去,我自去说。”
往日夏文风觐见无需通报,卫兵自然都不会拦他。
可这时夏武罗赤身luǒ_tǐ与两个美妇酣睡,不比寻常之时。前几日安定府衙那两个没拦住夏文风的卫兵,身首异处的下场军中无人不知。
卫兵道:“殿下,求您老放卑职一条活路吧。您老当可怜小的,再稍等几时。”
夏文风也听说了那日怒闯府衙后,夏武罗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当值的卫兵身上,心中常自愧疚。也就只得忍住怒气不再为难卫兵,与诸将共同在帐外干等。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夏武罗总算睡醒。更衣洗漱完毕,方召诸将进去参见。
众人刚一进账,夏武罗便瞧见夏文风脸色不佳,于是问道:
“四弟这是怎么了?何人惹你不快只跟哥说,哥揪下他脑袋给你下酒。”
夏文风道:“无论何人你都敢揪他脑袋?”
夏武罗道:“这天下怕是还没有我揪不下脑袋的人。”
夏文风道:“好,那我说出此人姓名,你可说到做到。”
夏武罗道:“你就是说出天王老子的姓名,我也说到做到。”
夏文风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别人,就是你夏武罗夏大将军。”
夏武罗笑道:“四弟莫不是昨日被老虎惊着了,说什么胡话。”
夏文风道:“我可不是玩笑,惹我之人就是你夏大将军。”
夏武罗奇道:“我如何惹你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夏文风道:“自你领兵南下以来,日日酗酒淫乐。昨日我找了你两回都被人拦下,今日日晒三竿还未睡醒,这兵你还想不想带了?”
夏武罗道:“哥昨日徒手宰了一只大虫,一时兴起就多喝了几杯。你至于如此?”
夏文峰道:“只是昨日么?初时你尚能不耽误军中事务,我也不便说你。可你近来愈发放纵,连安排进军这样的大事都不管不顾。”
夏武罗脸色略变,回道:“咱们不是说好安营扎帐休整一天,这休整时能有什么大事。”
夏文风道:“那今日如何进军,你倒是说出一个妥当的方略来!”
夏武罗勉强耐着性子回道:“进军要什么方略。”
夏文风道:“进军才是最要讲方略之时。现今咱们与长安守军相隔不足百里,随时有遭遇敌军的可能。你要从哪里进兵、人马分做几路、分别有何人领军、又在哪里汇合、如遇伏兵如何应对。这些事,难道不是件件都要商讨的?”
夏武罗已十分不耐烦,随口道:“何须如此繁琐。铁骑铮铮,一路奔踏过去就是。”
夏文风道:“你这是小儿之言!在这中原腹地不比咱们草原,四周皆有山川城镇相阻,
怎么一路奔踏过去?”
夏武罗道:“我有数万铁蹄,足可夷山填海!谁敢拦我!”
夏文风万没想到夏武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楞了一会方道:“原来你是觉得你轻而易举拿下凉州后,大虞朝中就再没你敌手了。你如此骄纵轻敌,早晚必败。”
夏武罗再忍不住怒火,一把掀翻面前案台,大怒道:“放肆!别以为比我多读了两本破书,多识得几个破字,便能整日的教训于我。我不听你言难道就得不了这天下?!”
夏文风也怒气当胸,回道:“你自矜攻伐,便是太公在世,也佐不了你!”
夏武罗骂道:“什么狗屁太公,我全不信。凭我手中镔铁狼牙棒,胯下紫影飞神驹,这天下还不是任我纵横驰骋。”
夏文风被他的狂妄之态气的转身便走,出门前冷冷留下一句:“那我便睁大眼睛看你到底怎样纵横驰骋,告退!”
这兄弟两人前日晚间刚刚缓和,哪想今日便又争吵起来,而且比起之前更甚。夏武罗固然因连日大胜,多了些志得意满的情绪。但夏文风也确实比之前言语过激了许多。
其实夏武罗狂妄暴虐这些毛病由来已久,但一直并未引发兄弟俩如此大的矛盾。皆因
之前夏文风规劝夏武罗时,都是先绕几个弯子,然后再曲意进言,所以夏武罗才愿意听他劝
导。
可最近夏文风也不知为何,越来越不愿变通。尤其在涉及妇人之事上,更是直言面折,数次当面斥责夏武罗短处。别说夏武罗这样性格暴躁之人,就是气量大度的主公也未必能容忍。
夏武罗盛怒之下,命令全军全速前进。必须在两日内赶到长安城下,并立誓三日内破城。而夏文风则领着自己数千部属跟在大军后方,两军相距只有十几里远。
夏文风再是恼怒,但到底与夏武罗一母同胞,不忍真的见夏武罗兵败。这个距离下,前军一旦遇到不测,夏文风可随时相救,也算有些相互呼应之效。
如此急行军了半日,晚间安营扎帐时呼延达身子好了不少,已能勉强喝些米粥,说话也无大碍。
夏文风坐在他的帐内陪着他一同喝米粥,顾秦儿则在一旁服侍。等两人吃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