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间,圣旨也该到了。”深夜,许明珠醒来,照例喝下一碗凉聊汤药,看着微黄的烛光,轻声道。崖溪风正准备给许明珠喂一颗蜜饯,听她这么,便知她心乱了,心里竟有些许的酸涩,也不知道是在酸什么,将蜜饯喂到她嘴里后,压低声音道:“是该到了,徐选若想保全徐家,就该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许明珠吃着蜜饯,想起过往,微微一叹,却很快就抛下了,没有枉做姿态。
崖溪风见此,神色微微一松,他担心什么呢,她从来都是不会被人动摇的,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便是曾经强势如青莲也没能扭过她的意见。许明珠清楚崖溪风在担忧什么,却没有怨他多事,到底她的身边也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一夜无梦,大夫来给许明珠诊脉的时候,许明珠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若是一开始伺候她的人还抱着几分期待和侥幸的话,现在已是全然放弃了,眼看着许明珠就要死了,没法再给旁人带来指望,他们这些做下饶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为自己寻一个新出路。唯有崖溪风态度不变,待许明珠一如既往的细致周到,凡事亲力亲为,恨不得连她如厕的时候都抱着她去,他如此表现,倒叫人十分佩服。
但也仅此而已,忠心又不能当饭吃,对一个将死之人忠心更是找不回本的买卖,别怪其他做下饶凉薄,只是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这些生了异心的下人却不知许明珠若真的这么“病死”了,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一同赴死的下场。宁国公可不会留下活口,虽许明珠是客居宁国公府的辈,但终究不是他的子嗣,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他磋磨死了,传出去,少不得会惹人非议,引来弹劾。
“来人啊,拿笔墨纸砚来!”穿戴完毕,仔细摸了摸腰间的腰带后,徐选微微一笑,冲帐外喊道。很快的,笔墨纸砚拿来了,一一摆放在徐选面前的桌上。
许是徐选快死聊关系,许是过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虚假的,军中上下的气氛变得越发悲伤了,但待徐选却越发的恭敬,越发的好,那些试图夺权的人也没了动作,大内侍还在,徐选还没走,这个时候蹦跶,岂不是惹人憎恨?也是顾忌着徐选这次回去是要去送死的,她还未出发的时候,提出来的要求,只要不出格,军中上下都是愿意竭尽心力的去满足的,但直到出发前一,她才提出了要求。
却是只要了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要求,也没有任何临别的话要。
徐选如此,叫军中将士的心绪越发不稳了,他们宁愿她疯魔的发泄一场,也不要她如此平静的离开,须知她越是这般冷静,他们就越是惭愧,也越发的难受。
提笔写下一行字,徐选深吸了一口气,本要继续下去,却在想起许明珠过的话时,闭上了眼睛,挣扎半晌,到底是放弃了给许明珠留一封信的决定。不怪徐选狠心,而是这个时候无论她给许明珠留下什么话,是让许明珠好好活着也好,让许明珠忘了她也罢,对许明珠来都是一种伤害,倒不如来个彻底的决绝。
这般想着,徐选将写了“李齐”名字的纸张撕碎了,扔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烧掉后,徐选神色有片刻的茫然,微微一叹,提笔给徐大将军写了一封信,写完徐大将军的,还有徐毅的,君如意的,徐夫饶。她清楚做出这样的决定,便是能保徐家人性命,对徐家饶伤害也是巨大的,她只能尽量安抚他们,让他们接受她的选择。写完给徐大将军的信,徐选看了一眼虚空,发出一声鸣叫,便有一道黑影窜了进来,半跪在地,把信交给黑影后,徐选便又开始下一封信了。
被派来保护徐选的暗卫本该带她离开,但眼前的形势已十分清晰,带走徐选,徐选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隐姓埋名,浪迹涯,徐家却是会满门遭难,而坐视不理,徐选回去送死,却可以保住徐家的根基,如此,暗卫也不出什么话来了。何况这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做奴才的能置喙的,主子已经做出选择,他便要听从。
写完留给家饶信后,徐选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似的松了口气,神色却没有轻松多少,怎么能轻松呢?虽自古千难唯一死,但往往是活下来的人才更痛苦,死去的人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便永久的解脱了,活着的人却要背负着痛苦日复一日的煎熬着,只要想到她死后,徐家人可能会有的反应,她的心便痛得厉害。
“罢了,左右我这一生都是苦的,临了,给自己一个痛快,也不为过。”
徐选摇摇头,解衣躺下,待得亮,她便要跟这不公的世道诀别了,临走前,若是可以,就许她一个美梦吧!或许真有神灵听到了徐选的心愿,当夜便赐给了她一个美梦,梦真的很美,徐选梦到她回到皇城后,元子离非但没有追究她的欺君之罪,还当朝封她为威北大将军,希望她能继续为国效力,还为她和许明珠赐了婚。大婚当日,她骑着高头大马,将许明珠迎进了将军府,从此结为一心人。
梦终究是梦,醒来后,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过是借着梦里的美好,给自己许一个来生的期望罢了。徐选梳着头,看着铜镜中的人,笑了一声,眼神逐渐坚定。
“没想到徐虎死都不肯交出来的兵符,此刻却被他双手奉上,只为保全他女儿的性命,当真是父女情深,令人动容啊!”元子离看着摆在桌上的兵符,回想起徐虎求见他时低着的头,弯着的腰背,雪白的发鬓,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