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锁的主人与无忧城颇有渊源,有了它,他们一定会好好安顿你。”
“晴?是楚姑娘吗?”越无尘能想到的就只有楚思晴。
“算是吧。”小梦也不确定银锁的出现,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仅存的信物,是她身份最好的证明,“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一个朋友给你的,不要说是我,也不要说是思晴。”
“为什么?”越无尘想不通。
“不要问原因,现在,还不是时候。”
越无尘小心翼翼地将银锁收好:“我听你的,但是,你会来找我吗?”
小梦“嗯”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的却是苦涩:“六天,六天之后,我会去无忧城找你。”
按照估算的时日,六天之后,她最爱的那个人,就会回到中原,回到那一座无忧无虑的城。
爱与被爱,都差不多该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说好的?”越无尘多怕此次一别,就是永远。
“那里有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去。”
最重要的人。
越无尘懂了。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也在那一座城里。
“好,我等你。”
越无尘也想看一看,那个令她魂牵梦绕,占据了她全部情感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小梦目送着越无尘离去,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仿佛一眼能够望到终点。
路的尽头不是无忧城,可是她的终点,已由她自己做了选择。
眼角的一滴泪,是她为了越无尘而流。
一滴,足矣。
越无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小梦的视线之中,小梦却伫足良久,迟迟没有离去。
她在怀疑,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他,却偏偏让他不断地深陷。
留给他的,到底是微弱的希望,还是更大的绝望。
她迷茫了,困惑了。
第一次,她忽然想要松开手里的剑,松开心上的执念,松开生命中沉重的锁链。
她可以吗?她还有机会吗?
她的剑开始从掌心滑落,沉沉欲坠,却又在最后一刻,被她紧紧握住。
她最终还是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
泪干,心定。
踽踽独行,没有光明的路,就快走到尽头了。
小梦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孤独落寞的背影,落在独孤鹰扬的眼里,倒多了一份女子的柔美和温婉。
从相识之日起,小梦就是坚强、狠辣的存在。虽然他嘴上常常赞她貌美,实则打心底就从来没有把小梦当作一个正常的女子。
而如今,他终于发现,原来她,才是最可悲的女人。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独孤鹰扬慢慢骑到了她的身边,“没想到越昂驹居然还有一个如此痴情的儿子。”
“他生错了姓氏,爱错了女人,选错了未来,注定了要一生悲剧。”小梦遗憾,但也无力挽回。
她冷冷的态度,在暗示着独孤鹰扬,越无尘不会是她的软肋,也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她在用自己的冷漠,保护他远离纷扰和伤害。
她能为他做的,仅此而已。
“他要是听到了这句话,会不会觉得心寒?”
“与我何干?”
一匹养不熟的狼,不会为情所动,才正是她所憧憬的模样。
也只能是一个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愿望。
独孤鹰扬冷笑着,心中暗道:女人的心思啊,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测。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楚思柔妩媚动人的模样,一颦一笑,令人摸不透,猜不到。
小梦回到了封闭的马车上,长衫下的衣裤染满了暗红色的血,伤势反复,强撑没有产生任何乐观的效果。
扯开一道缺口,黢黑的双腿之上被撒上了白色的粉末,乍看之下,格外刺眼。
她盯着腿上的剑伤微微出神,外翻的创口,在墨色皮肤上如春笋一般,打破了黑色的霸道占有,焕发出了崭新的生机。
她竟然笑了……
人马渐行渐远,望岳之城,就此别过。
行程颠簸,抵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倚靠在宽敞的马车内,枕着柔软的垫子,小梦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之中。
她实在是太累了。
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到了望岳城之后,又经历了两场恶战,体力告急,加之失血不少,铁人都难免会倒下。
更何况,她还是个病人。
周围的环境并不安全,可她依旧睡得十分香甜。
敢在独孤鹰扬的眼皮子底下睡着的人,只怕放眼整个江湖,也没有几个。
谁都怕这一睡,就会一觉不醒,永远地停留在睡梦之中。
小梦怕吗?
她不怕。
因为她知道独孤鹰扬还需要她的帮助,如果他想她死,就不会在越冥尘面前救她了。
多此一举,不是他的作风。
夜深露重,她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睡得并不踏实,可始终都没有彻底醒过来,仿佛在梦里,就不会痛了。
自欺欺人,是她一贯麻痹自己的做法。
等到她选择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没有人打扰她,她还在马车里。
从车窗外看出去,是之前独孤鹰扬安置她休整的小院。
四下无人,非常安静。
小梦伸了伸懒腰,不小心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谁料,就是这轻微的举动,惊动了马车外的人。
帘子掀起一角,竟然是独孤鹰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