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兴尘双膝跪在越昂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着。
越昂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抢过越冥尘的剑,朝着越兴尘就砍了过去。
越冥尘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失声阻拦道:“父亲!”
越兴尘还是老老实实地跪着,甚至从容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吃下来自亲生父亲的这一剑。
他太清楚了,越昂驹要罚的人,是躲不掉的。
如果真的血脉亲情敌不过他的威严,那么就此断绝了最后的尘缘,也是一种解脱。
剑落了下去。
越兴尘没有死。
剑锋之上,沾染了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大殿光滑锃亮的地板上。
这一剑,从越兴尘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清晰可见的深度,入肉半分,鲜红的血液顺着弧形的创口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俊朗的外表,就这样毁在了生父的手上。
越昂驹根本没有给越兴尘任何解释的机会,他对越兴尘的态度一贯如此,错就是错,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这一剑,令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变得更加脆弱。
“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勾结外人,违抗父命,简直要反了天了!”越昂驹的气没有因为那一剑而消减半分。
越兴尘没有辩解,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忍受。
从小到大,他只要说一句为自己申辩的话,就会多一重惩罚。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他的沉默令越昂驹非常不满,“说啊!哑巴了!”
越兴尘怎么做,都是错。
“孩儿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那就是承认了?你大哥说的一切不用我再一一列举出来让你认罪了?”
越兴尘瞥了一眼越冥尘,那张相似的脸,令他感到厌恶。
心灰意冷,大概就是他现在最深刻的感受吧。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越昂驹一气之下把剑摔在了地上:“听你这口气,倒像是你大哥冤枉了你不成?”
“孩儿不敢。”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三弟现在人在何处?”
“孩儿不知。”
“不知?云武是你的贴身护卫,他能认不出你是真是假?必定是你吩咐云武护送,掩人耳目!”
“孩儿没有。”
“没有?那云武之事你怎么解释!”
“孩儿与阿武本来各自在房中休息,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方才有人来找孩儿,孩儿才离开房间。至于阿武,极有可能是被人蒙骗,才会将他人认成是我的。”
“二弟,你这话说得,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半天没有开口的越冥尘忍不住质疑,“云武对你的了解,只怕整个望岳城都无人能及,你觉得三弟能轻易骗过他的眼睛?”
“阿武是了解我,但三弟一样了解我。大哥,你我是兄弟,难道你认为一个外人会比你跟三弟更了解我?”
越兴尘一问,令越冥尘哑口无言。
亲情,手足,兄弟,这些看似带着温暖的词语,在望岳城中,就是一场冰冷的笑话。
越昂驹无心与他争辩,他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也不在乎到底是不是冤枉了越兴尘,他只需要一个出气的地方,需要一个保住自己颜面的方式。
“兴尘,别怪爹心狠,你这次犯的错实在是太离谱了,爹不罚你,难以服众。”越昂驹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起来,苦口婆心,还带着一点点的苦恼和无奈。
越兴尘暗自嘲笑,一字一句,听上去都是那么得讽刺。
他还必须配合着父亲虚伪的演出,满足他虚荣的父爱之意。
“是孩儿的错,任凭父亲处置。”
越昂驹转过身去,表现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二少主办事不利,违抗城主之命,私放敌人,其罪难赦。现数罪并罚,鞭笞三十,跪于大殿外思过一日。”
三十下。
这样重的刑罚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越昂驹显然是没有顾及一丝一毫的父子之情。
越兴尘对此,只觉心寒。
越冥尘怎么都没想过这一次越昂驹会罚的这么重,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爹,会不会太重了?”
越昂驹反而对他说:“冥尘,你来行刑,要是有一分留情,你便与他同罪。”
这样一来,越冥尘也只能闭上了嘴。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的话越多,就越是坏事。
越兴尘无所动容,淡淡地应着:“孩儿遵命。”
那些去寻人的侍卫陆续回来复命,越昂驹下的处罚令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这位二少主,他们除了在心中表示无限同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显露在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越兴尘缓缓走到殿外,长阶的尽头,他重重地跪了下去。
片刻之后,越冥尘手持长鞭,走到了他的身边。
“二弟,你这又是何苦?”
“好人你也做了,坏人也当了,你还想怎样?”
“二弟,你误会了,我并非有意……”
“有意无意,大哥心知肚明,无需对我解释。”
“爹方才说了,只要你答应去将三弟带回来,他就免了你的刑罚。”
“且不说我并不知道三弟去了哪里,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去找的。”
越兴尘拼上半条性命,只为换越无尘自由。
在这令人窒息的望岳城里,能少一个绝望之人,就少一个。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