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的手表指针刚刚走过凌晨…。现在,正是人类大脑思维最麻木,最困顿,充满浓浓睡意的时候。
复制人也需要吃饭、休息。白天激烈的战斗体力消耗巨大,守卫阵地的黑旗士兵很容易陷入沉睡。
罗兰的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体温迅速升高。前后不过几秒钟,她就从近乎于冬眠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进入临战斗前的活跃状态。
她仔细观察过白天的战斗。除了第二十七小队,还有另外两名与自己外貌、军衔完全相同的少尉指挥官。他们很不走运,一个被机枪子弹贯穿头颅,另外一个被炮弹直接命中,当场炸飞。
罗兰对所谓的伟大领袖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尽快融入红色共和军。掌握秘密与控制他人的最佳方法,就是获赛大的权力。想要得到这些,只能累积战功。
荒野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被确认死亡,其中也有被爆炸轰鸣震昏的士兵,仅仅只是暂时丧失知觉。在发散开的探测意识范围内,罗兰就发现了十一个。其中,有三人暂时昏迷,四人不同程度重伤濒死,至于剩下的另外四个,则属于黑旗骑士团一方。
以罗兰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横扫整个战场。然而,这里不是华夏帝国,更不是能让自己肆意妄为的荒野。她只能以普通士官的能力,发挥出与之相应的作用。
伏低身子。匍匐前行了十数米,爬近几具相互堆叠起来的尸体旁边。慢慢推开最上面的战死者,用力拉出被掩盖在下面的一名共和军军官,拖着他,慢慢爬进旁边一个近米许深的弹坑。
这是一个佩有少校徽章的政监委员。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身上的黑色制服沾满泥浆,左臂上的红色袖标被撕扯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军帽早已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眼睛半开半合。呼吸微弱,如果不是拖动身体产生的剧痛,他仍然还会一直保持昏迷。
“别出声”
罗兰竖起食指挡在唇边,又指了指远处的黑旗骑士团阵地。看到对方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从军用背袋里取出急救包,撕开绷带,细细缠绕在对方被弹片划破的伤口部位。最后,拔下真空注射器上的橡胶套,将整枝吗啡全部打进他的身体。
罗兰对于政监委员同样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他非常需要一个能够帮自己说话,而且具有一定分量的旁观者。尤其是在战后报告书的记录里,如果在数名获救士兵的证词当中。出现一名政监委员作为旁证。战功的真实程度也会更加容易得到确信。
新兵队长仅仅只是少尉军衔。获知秘密多少与地位高低同样成正比。现在唯一值得罗兰关心的,就是自己究竟能够从这场战斗中捞到多少好处?
罗兰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隔着半新不旧的桌子,默默注视着坐在对面金属折叠椅上的一个老人。
十三劳改农场每周都会接收一批新的囚犯。他们可能来自共和军领地的任何一个定居点。至于罪名除了偷盗、抢劫、杀人等真正触犯刑律的犯人,大概有超过半数以上的部分,都给归类于“反党、反国家社会主义。反联盟”等等诸如此类的范畴。
老人年纪至少超过六十,雪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也很稀少,甚至可以透过稀稀拉拉的发根看见头皮。他很瘦,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由于长时间没有清洗,加之缺水等环境因素限制。表面布满细小的尘土颗粒。看上去,显得非常灰暗。
罗兰翻开摆在桌面上的一份卷宗,用麻线钉装,侧页加盖有政治监察委员会漆印的文件上,详细罗列着老人姓名、籍贯、年龄等详细资料。其中,还附有几张由其它监管部门搜集到的照片。与目前的现状相比,像片上的老者并没有现在这样颓废,身边还围站着脸上带有微笑的家人。
他叫陈守,六十四岁,是共和军铁道设计院的一名二级工程师。三个月前,他被本单位监察部门逮捕,一直拘押在新京市第六警察局。根据初审、二审结果,已经被定性为反革命份子。
罗兰手上这份卷宗的第二页,附有逸风主任的亲笔签名,以及一份随档案一起送抵的短笺。其中的内容很简短,目的也很明确政治监察委员会需要陈守仪交出他所掌握的东西。
从字迹上判断,短笺显然不是出于监察委员会主任的手笔。但是罗兰明白,有能力在档案袋中放进这么一张纸片的人,肯定拥有重权,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主任。如果不是事情过于特殊,新京城的人也不会把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送到七十三劳改农场。
猜测不一定完全符合事实真相,罗兰也无法从简单的案件审核文件当中找出头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主任绝对不会在一份简单的文件上签字。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种试探?也可能是想要借此对自己处理事务的能力进行判断。毕竟,只要是发配到七十三农场的囚犯,就必须服从自己的管辖。
望着桌面上的文件,罗兰慢慢皱起眉头。
对面,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墙壁高处的换气扇在缓缓转动着,在地面和内墙上投射出一片明暗交替的阴影。
过了近五分钟,罗兰推开椅子站起,走到壁橱旁边,拿起盛水的不锈钢茶壶,倒了满满一杯水,送到老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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