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打量着西塞罗,这位留下了众多的著作和信件,养活了后世无数学者的著名罗马人,此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西塞罗也在打量着天狼,打量着这个面孔英俊,眼神清亮,虽然年少,目光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西塞罗皱起眉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预感到,眼前的少年掌握着他的命运。
“阁下是......”西塞罗尽量用彬彬有礼的口吻道。
“我叫盖乌斯,慕名前来学习雄辩术。”天狼随口答道,“我碰巧读过你写的一部诗篇《庞提乌斯·格劳克斯》,故而知道你的名字。”
西塞罗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我小时候的模仿之作而已,没想到你居然读过。”
天狼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西塞罗的著作大多都保存完好地留到后世了。尤其是在东正教廷认为他的著作有利于统治后,更是将他的著作复制保存。这造了,西塞罗幸运地流传下来十四本书,八十八篇演讲稿,还有八百多封信。这些充满了长句和华丽排句的著作,痛苦了无数拉丁语学生,同样养活了无数研究古代历史和人的学者。
后世研究古罗马历史的学者也对西塞罗心存感激。正是因为西塞罗这种喜欢信件留档的习惯,才让他们从西塞罗的信件里,了解到了一个西塞罗眼的罗马,也读到了更多的八卦和流言蜚语。
正如学者们了解高卢战争,主要是通过恺撒自己写的《高卢战记》,那显然是一个粉饰过的,单方面的战争记录。学者们通过西塞罗的大量信件了解到的罗马,同样是一个主观的,充满个人感qíng_sè彩的罗马。
西塞罗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好的律师,然而他却认为自己一生最伟大的成,是当了一次执政官。因为西塞罗的出身是低阶贵族,家里也从没有出过元老院议员,更无任何军功,这种条件在当时的罗马,确实很难在政治出头。然而西塞罗做到了,除了他在执政期间没有任何建树外,他确实是低阶贵族爬荣耀之路的典范。
然而在后世人的眼里,他自认为的成远不如他那些充满了调侃和八卦的信件来得重要。当然还有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哲学著作。柏拉图写了《国家篇》和《法篇》,西塞罗模仿写了《论国家》和《论法律》。
西塞罗的著作里融合了柏拉图的学园派思想,亚里士多德的逍遥派,以及斯多葛学派的思想,几乎是集那个时代所有知名哲学派系于一体。当时那些争论不休的哲学观点,在西塞罗这里照单全收,你可以说他不受教条主义的束缚,也可以说他在需要的时候采用需要的思想。
然而不管如何,西塞罗在哲学思想的承启下,和将希腊哲学介绍给罗马人方面的功绩是应该肯定的。同时还证明了一点,写出来并保存好才是最重要的。
“100金币,我们四个人都在你这里学。”天狼淡淡地说完,迈步进入了大殿。
留下烈熊一脸不情愿地付钱。
阿波罗尼奥斯不懂拉丁语,他的教学完全是用希腊语进行的。学生也必须用希腊语演讲。这对在场的这些罗马贵族学生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对于烈熊这种,希腊语的造诣只能应付骂人和讨价还价的程度的人来说,是受罪了。
“便宜你了,臭老头。”烈熊用拉丁语嘟囔道。
“看在金币的份。”阿波罗尼奥斯默默地收了钱袋。
朱利安一脸蔑视地跟天狼道:“我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随意。”天狼走到西塞罗不远处,也在一个女神的基座坐了下来。朱利安坐在他身边,付完报名学费的烈熊和纳墨尔也走了过来,不过他们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天狼的身后。
在阿波罗尼奥斯颤巍巍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时,天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学生。
学生们身边都摆有羊皮纸卷和墨水瓶,有的带着可以随身的小几,用来放置纸笔,有的则将纸笔直接放在地。
西塞罗身边雕像基座也放有纸笔,当他注意到天狼的目光后,他拿起一套纸笔走了过来:“你今天第一天来,大概没有带书写工具吧?我带了备用的,这一份可以借给你用。”
天狼微微笑了笑:“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西塞罗微微一怔:“老师会讲到很多技巧,这些技巧不记下来,很容易遗忘。所以我建议你......”
“没事,我记得住。”天狼淡笑婉拒。
这时,阿波罗尼奥斯已经开始了授课,西塞罗只能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当今的时代,最常用到雄辩术的两个场合,是法庭辩论和公共演讲。而这两种形式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说服听众的艺术。”阿波罗尼奥斯用他苍老的声音道。
朱利安双臂抱在胸前,轻嗤了一声。
天狼瞥了他一眼:“别小看法庭辩论,关键时刻,一个好的律师可以救你一命。”
“如果一个律师仅凭巧舌如簧可以左右庭审的结果,那只能说明法律的无能。”
天狼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大殿前方的白发老头又道:“拿庭审辩论举例,不管是雅典还是罗马,都有陪审团制度,而雅典的陪审团的规模更加庞大。因此如何利用陪审团给执法官施压,从而得到有利于自己的判决,是个十分重要的技巧。”
天狼看向西塞罗,西塞罗正在认真倾听。
“庭审辩论的第一步,是推理和论证,这也是庭审的基本逻辑,也是你抓住听众的第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