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纳墨尔打探消息回来时,恺撒的侍卫队已经备妥了今晚的警戒布置。纳墨尔脸色苍白地在两个侍卫陪伴下走进了茅屋。
茅屋内的火堆,发出静谧的光线,恺撒的身影透过那橘红色的火光,投射在墙璧上,像是一尊沉默的神灵雕像。
纳墨尔的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天狼淡淡地抬起眼:“怎么了?”
纳墨尔的脸毫无血色,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在天狼平静的注视下,他方才颤声道:“伟大的恺撒,请您救救雅典吧!”
天狼眉峰不动:“出了什么事?”
纳墨尔定了定神,方道:“我刚才去敲那些渔夫的房门,想打听一些新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有人应门的,一打听方才知道,这个村子半个月前刚刚被海盗洗劫。大部分成年男子,都被海盗抓去做了桨手。”
“海盗?希腊沿岸的海盗确实猖獗,罗马海军一时还照顾不到这里,不过这和雅典有什么关系?”
纳墨尔的脸泛起一层忧色,他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烈熊,隐在阴影里的莉莉娅,还有坐在恺撒身后不远处,正一边用刀子削着木棍,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佐伊。卡隆斯躺在一堆干草上,用一块破布搭在脸上,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然而从他胸口自律的起伏来看,他其实醒着,而且正在凝神倾听。
这些人都是恺撒的亲信,纳墨尔便没有了什么顾忌,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伟大的恺撒,我怀疑村子里染上了瘟疫。”
瘟疫?
茅屋里的几人呼吸一滞。卡隆斯猛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佐伊朝他狞笑了一下,看了眼他身下的干草。卡隆斯像是被火烫了似地跳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恺撒冷静地问道。
瘟疫这个词一说出口,纳墨尔的心倒是定了下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感染瘟疫的,是那艘来洗劫渔村的海盗船。
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里得知,前来洗劫的那艘海盗船上,抬下了很多死尸,大部分都是普通桨手。尸体在海边被焚烧,残骸抛弃入海。根据当时看到焚烧尸体的人说,那些尸体并没有外伤,看上去都是病死的。有的尸体脸上手上,有大面积的红色斑疹,有的口鼻有黄色的液体溢出,还有的看上去浮肿得像是溺死的浮尸......”
“也许那尸体就是溺死的呢?毕竟海盗是在海上,会溺死似乎也挺正常的,不是吗?”佐伊插话道。
“没错,若是溺死一两个桨手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几十具尸体一起从同一艘船上抬下来,就是大问题了,佐伊船长。”
佐伊抿了抿唇,又道:“好吧,那么那些海盗呢?他们看上去正常吗?”
纳墨尔缓缓地摇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根据那些渔民的说法,海盗们中也有人看上去生了病。那个老渔夫说,他亲眼看到有一个海盗,一边拿着刀四处翻找值钱的东西,一边不断地发着抖。”
“也许他得了寒症。”佐伊喃喃地道,“这种病在海盗里也挺常见。”
纳墨尔看了佐伊一眼,没有反驳,他只是直视着恺撒:“伟大的恺撒,不单是海盗,村里人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起红疹,发烧发冷,腹痛腹泻,我询问了他们发病的日期,正是在海盗洗劫之后的七八天后,而这正是......”
“正是瘟疫的潜伏期的时间。”天狼面色凝重地接口。
纳墨尔看上去像是猛然松了一口气,他急切地道:“您也知道三百年前的雅典大瘟疫吧。”
“知道,整个希腊城邦几乎被那场瘟疫摧毁,死亡人口超过三分之一,就连围困雅典的斯巴达人也因为看到城内无数焚尸的火堆,而畏惧退兵。”天狼缓缓地站了起来,“纳墨尔,带我去见见那些病人。”
“恺撒,不可!”屋内所有的人都立刻出声反对,甚至包括纳墨尔。
“恺撒,如果您想知道病情的具体情形,我已经见过那些病人,我可以详细地告诉您,您不必亲身去冒险啊。”纳墨尔诚恳地道。
“有些症状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了解。你们不必过于担心,我问你,纳墨尔,那些生病的村民或者海盗中,可有人剧烈咳嗽,打喷嚏?”
纳墨尔想了想:“我并没有听到这些症状,那位老渔夫,也没有提起这样的症状。”
“你说的那位老渔夫,和病人待在一起,已经多久了?”
“生病的,是渔夫的儿媳妇和妻子,老渔夫日夜照顾他们,算起来也快半个月了。”
“那么那老渔夫看上去可有生病的迹象?”
“并没有,老渔夫说话的声音清晰,眼神清明,看上去并无病态。”
“好,看来我们至少可以排除这种病是空气传播的可能性。”天狼镇静地道,“而且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些病人发病超过了一周,却还活着。我推测,这很可能并不是什么当年毁了雅典的瘟疫。”
听到可能并不是瘟疫,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们仍然反对恺撒连夜去检查病人。天狼也并未坚持。
一整晚,茅屋里的众人辗转反侧,谁都无法真的入睡。而天狼则干脆在火堆前坐了一整晚。
骤然从纳墨尔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天狼的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焦急无比。
希腊的叛乱是早就在天狼预料之中的。他早早地将自己的三个奴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