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轻手轻脚地收拢散落的衣裤。尽量不去惊动床上的科妮莉娅。
卧室里看上去一片狼藉,热情来得措不及防,汹涌又热烈。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处吧。虽然后果是,他现在腰酸背疼,还要将自己艰难地扯离床铺。
他在碎裂的桌子下找到了自己的靴子,又在窗台上找到了另一只。
婚房是新盖的,窗户巨大而明亮。淡色的窗帘被撕扯得歪斜,露出玻璃上两坨模糊的痕迹,天狼端详了一下,试图判断那痕迹属于身体的哪一部分,然而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科妮莉娅太疯狂了,连带着他也失了分寸。不过子嗣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了吧,相信九个月后,他就会得到另一个千点成就。
天狼满屋子找自己的皮带,最后在科妮莉娅的手里发现了它。他小心翼翼地拉出,科妮莉娅嘟囔着翻了个身,放开了他的皮带,然而胳膊却搭在他的颈上。
宝贝,再来一次,就是神仙也招架不住了。
天狼噙着笑,将科妮莉娅的胳膊放回床铺。她没有醒,同样地,她也太累了。
床铺上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而床铺上的那具柔软的身体更甚,然而天狼必须要离开了。
他捡起自己的剑,抱着靴子,连同衣裤,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走廊上。然后他在这里提上裤子,套上靴子,一边穿衣,一边向大厅冲去。
在大厅的入口处,他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低头一看,竟然是满地的核桃。想到再往前可能会撞见宅子里的仆人,衣冠不整有碍他的形象,天狼将皮带咬在嘴里,迅速系上了衣扣,哐当一声佩剑却掉在地上,他低咒一声,弯腰捡起。
这时,他听到一个调侃的声音:“虽然是新婚,但也要懂得节制。士兵们可不想看到剑都拿不稳的将军。”
天狼抬头。看到秦纳坐在主位上,还在晃着手里的玻璃酒杯。
“你怎么还没走?”
“刚娶了我女儿,就开始嫌我这个岳父碍眼了?还是怕我喝光了你的酒窖?”秦纳抿了口酒液,对着灯光打量那晃动的液体,“不过你的葡萄酒确实不错,我得将你酿酒师借来用用。”
天狼:......
“你随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天狼一边系上佩剑,一边快步向外走去。
“你会杀了苏拉吗?”秦纳在他身后问。
天狼停步,缓缓回身。
“你这么肯定我能杀了他?那可是苏拉。”
“你是我女婿,我对你有信心。”秦纳用酒杯指了指天狼,“你一定会赢。”
天狼嗤笑了一声,正了正佩剑,然后直视秦纳:“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总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说句吉祥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纳盯着天狼片刻,微微笑了:“还是那么犀利,恺撒。有时候这样的你,真让我害怕。”
天狼嗤笑。苏拉都没吓住秦纳,何况是自己。不过秦纳这么说,他就姑且听着吧,且看看这罗马藏得最深的老狐狸,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然后秦纳又开始喝酒。
天狼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屈指敲着剑鞘,以示他还有军务要忙。
秦纳叹息一声,抿着酒咂了咂嘴:“恺撒,我只是个糟老头子。我这辈子啊,都在为共和呕心沥血。你呢,年轻,聪明,出身高贵,在罗马的声望如日中天。我其实就想问一句,你想做什么?”
天狼手指摩挲着剑柄上花纹,淡淡地道:“我能做什么?我只不过和人合伙赚点钱,做点生意罢了。要再说有什么,那就是我大概对城市建设还有点兴趣。”
秦纳呵了一声,对天狼摇了摇手指:“你没说实话,恺撒。不过也是,我只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虽然是执政官,却声望平平。而你恺撒,以你如今在罗马的声望,只要你想,就是执政官你也能当上。”秦纳说到这里,忽然目光变得犀利,“然后呢?”
“什么然后?”天狼垂目淡笑。
秦纳盯着天狼,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某种答案。
“你说苏拉想做罗马的皇帝,那么你呢?恺撒,你想做罗马的皇帝吗?”
天狼心里暗叹,原来这就是秦纳等在这里的原因。罗马城这么多政坛老狐狸,竟然是秦纳第一个先警觉起来。是啊,罗马人维护共和之心,从来就不能小觑。权力的顶峰不是宝座,而是一把夺命的利剑。
今天天狼可以利用罗马人对共和的维护之情,让众人齐心抵抗苏拉。明天,就可能会有人将这个称帝之心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历史上的恺撒,就是这么被暴君的帽子夺去了生命。而他的继承人屋大维则是趁乱借势掌握了军权,才成了实权的帝王。
而他是天狼。
所以,恺撒犯下的错误,他不会再犯。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不会将自己架上独裁的烤架。
“我不会杀苏拉。”天狼慢条斯理地道,“秦纳,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不杀苏拉,你想好你会怎么做了吗?”
秦纳坐在那里,像是一座严肃的雕像。
天狼嗤地一笑,转身大步走出。
*
罗马城外,
苏拉看着自己的后军乱成一团,急忙策马冲回了军阵。
身后城墙上传出的哄笑声和奚落,被他抛在身后。这个耻辱,他总有一天会找回来。是他小瞧了恺撒,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他是苏拉,赢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当苏拉那火红耀眼的披风重新回到军阵中时,慌乱的士兵们重新镇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