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犯人形形色色,所犯的罪行也五花八门。从撬门别锁,小偷小摸,到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的几乎包罗万象罪恶。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关世杰的注意。这个人叫王飞,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瘦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他跟别人大不相同,无论牢房的条件怎样恶劣,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无一丝邋遢之像。
据说王飞进来的原因有些不值,北平城夜里22点宵禁,王飞凌晨出现在街头,被巡警抓获。王飞自己说是天津人,到北平走亲戚。下了火车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北平城宵禁,稀里糊涂地就被抓入了牢房。
关世杰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王飞一定是说不清亲戚的住址,或是有可疑之处,否则不会被抓入牢里。
自西安事变后,蒋介石被迫同意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但还是对共产党人存有戒备之心,暗中还是派特务跟踪盯梢进步人士。以便掌握共产党的最新动向。
关世杰怀疑王飞可能就是共产党人,也套过话,但这个王飞一直是不卑不亢,三言两语,敷衍了事。弄得关世杰想接触也接触不上,只好暗中让狗剩子给他送一些吃的东西。
苗轻侯和吕云飞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即使不来,也会派人送一些烧鸡、酱肉、熏肠等食物。苗轻侯自己也吃不了,除了分给冯三强和狗剩子一些,也送给王飞一些。
一晃又十天过去了。吕云飞在外面赔付过医药费后,狗剩子也出去了。牢房里陆陆续续走了几个人,然后又塞讲来几个人,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每见到一个人走出牢房,关世杰都心急如焚。
苗轻侯来过两三次,但没带来什么消息,只是说这件事儿很麻烦。赵处长执意说关世杰是上海棉纱案的要犯,没有复兴社的批准,谁也不敢私自放人。因为谁都知道复兴社是什么部门,北平市政府的官员也不敢僭越。
关世杰知道苗轻侯也尽了力,自己再着急也是无计可施,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6月27日上午,关世杰被看守带离了牢房,他以为是苗轻侯和吕云飞来探监,没想到被带上了手铐,押上了一辆车,驶离了北平看守所。
关世杰见车里坐着的,是第一次提审自己的两个人,不禁有些诧异。按照自己先前的分析,这两个人应该是复兴社的戴笠的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关世杰问道。
“枪毙!”左侧剃着分头,刀条脸的年轻人说。
关世杰吓得一哆嗦,却见右侧梳着平头,国字脸的年轻人咧嘴在笑,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关世杰,你交了狗屎运,处长看了你的口供笔录,让我们带你去南京。”国字脸的人说。
“你现在有两条路选择,一跟我们去南京见戴处长,二留在北平看守所。”刀条脸的人说。
现在还有得选吗?关世杰心想,听国字脸的人说自己交了狗屎运,那就是说自己不必再蹲在牢里,等着赵处长罗织好罪名去监狱里服刑了。
“我跟你们去南京。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家人再走?”关世杰恳求道。
“老三,你说呢?”刀条脸的人问道。
“那就去一趟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国字脸的人说。
在关世杰的引路下,老式的雪佛兰轿车来到了天桥东大街瓦片胡同。复兴社的人打开关世杰的手铐,陪着他一起去了关家。
自是一番生离死别的场景,父母两个妹妹都泪水涟涟。关世杰悄悄嘱咐父母,来不及卖房子也要带着两个妹妹离开北平。
关七爷给复兴社的两个人,每个人一百元,让他们买一条烟抽。
家里的事情交待好后,关世杰就随着复兴社的两个人,坐上火车第二天零时就到了南京。随后被接站的人,带到了新街口南洪公祠1号复兴社总部。
关世杰被安排到一间宿舍后,带他来的两个人也找地方休息去了。直到此时,关世杰才相信自己是自由人了。
这一夜,关世杰辗转反侧,他考虑的是自己在民国的前途,见过戴笠之后会怎么样?戴笠要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会让自己回到北平吗?还有自己要是回到北平,应该怎样去对付赵处长和沈家父女?
这一连串的问题反复在脑海里出现,让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三天上午,关世杰被刀条脸和国字脸两个人,带到特务处处长室,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戴笠。
时年40岁的戴笠,剑眉朗目,梳着一个背头,鬓角剃得发青,腰板笔直地坐在木制的办公椅上,正在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处长,人带来了。”刀条脸一军人的站姿,敬礼后说道。
“你们两个下去吧。”戴笠抬头看一眼说。
“是!”
这两个人出去后,关世杰站了足有三五分钟,也没见戴笠开口说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戴笠看完文件后才抬起头,看着关世杰问道;“关世杰中学教师,三弟米铺的老板,上海棉纱案犯,哪一个才是你?”
“回处长的话,教师才是我。”
关世杰不敢乱说,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再被戴笠送回看守所。
“炒股做生意也是行家里手啊。”
“我也是被逼无奈,上有父母,下有两个妹妹。”
“你认为日本人想侵占全国?”
“是。”
“你不怕我治你妖言惑众,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