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矗立了五百年,齐城,齐地之都,齐地最坚固的堡垒。
当年强大的秦军围攻此地两月却未曾取得丝毫进展。
如今守城的还是齐家人,而攻城的却换作了魏桀。
五万南境军没有将齐城团团围住,唯独在西面城墙安排了所有的投射部队,一排排攻城投石机对准了城墙。
五万军队全部远离齐国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似乎在等待着巨石的攻击。
魏桀很轻松地坐在阵前,他也在等待着。
董奎站在一旁,他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虽然站姿挺拔,却总感觉没有了那番锐气。
“董奎,怎么回事?感觉你这几日还是不对劲啊?”魏桀看了他一眼,他也清楚董奎心里想的是什么。
“回禀君上,臣绝无半点偷懒,臣只是这些日子勘察地形,组织谋划一直没有良好的歇息所有稍有些……”
“就是精神不好?”
“是的。”
“不是,”魏桀站起身,“不是啊,我看你不是精神不好而是心情不好吧。”
“君上这是何意啊,臣哪里来心情不好的样子,臣……”
“襄垣战死,你还没能缓过来吧。”
董奎不再辩解,他站在那,笔直地站在那,只是看着远方,只是表现地略有些失落。
“还是说你是在怪孤?怪孤派他去了南边迎战李逝?”
“臣绝无此意,君上说的是,臣的确有些难受,也的确是因为刘襄垣的死而难受,不过臣一定赶紧从这些事中摆脱出来,战事为大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东西上面。”
“你说的对,”魏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战友死去,永远不能忘记,刘襄垣是孤最好的将军,是你的好兄弟,既然如此,孤不要你走出来,孤不是没有人情味的君主,孤想着手下的将军们,你看远处的城墙,你看!”
魏桀指着齐城的城墙,董奎顺着魏桀的方向看过去。
“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缅怀逝者要的不是去伤感,而是去想想谁才是凶手,就是那些人,那些敌人,若是这天下太平了若是没有一个割据势力那哪来的战争哪来的牺牲呐!”
董奎紧紧咬着牙,他的愤怒似乎被激起。
“那些龟缩在厚重城墙下的权贵才是凶手,他齐戬才是凶手!如今我们就站在他老巢的下面,如今杀他只如探囊取物!不该有丝毫退怯,就要一鼓作气夺了他的一切,让他下去给刘襄垣赎罪!”
“杀了他!”
“杀了他!说的好!”魏桀大喊了出来,他走到阵前,看向面前的战士们。
他的表情高傲展现出他傲世天下的勇气,可那里有带着平凡人的愤恨,那种对逝去战友的缅怀,这样的情绪怎么可能不激起部下的战意?
“诸位!咱们远离家乡四处征伐,如今到了最后一站,最后一个城,最后一个对手!他齐戬!那个伪王,就待在这座城中!杀了他,杀了一切自以为是的贵族,让这世上的作恶者统统下地狱!”
“下地狱!”
“下地狱!”
群情激愤之时,传令兵驾马疾驰而来。
“小的叩见君上。”
“说。”
“回禀君上,一百二十抬投石机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攻城,齐城虽然城池坚固,然我军之战力远超齐军,在投射部队的攻击之下齐城城墙坚持不了太久。”
南境独有的神臂投石机,可以投射达二百步,巨石重量可达八百斤,其冲击力之强超越一切攻城武器,那些未堆砌石块的土城墙一发可穿。
这阵势过去魏桀从未展示过。
一百二十架神臂投石机,一百二十座庞然大物。
齐戬站在城墙上,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座城的结局,他感受得到,那飞天巨石成片冲过来会是如何景象。
“均赐,再等会,魏桀便要攻城了,”齐戬伸出手,他感觉到了秋季的末尾,那种难捱的寒冷。
“陛下,齐城城坚壁厚,魏桀根本奈何不了,还请陛下放宽心,只要我们坚持住,绝不会让他轻易攻进来。”
“你也不必和本王说这些话了,本王知道这神臂投石机的厉害,那裂秧城不就毁在十几架投石机手上吗,如今他魏桀调来了所有的投石机,这百发巨石之下,可还能有完好无损的城池?”
齐戬这话一出,身后的将军们也便无话可说了。
“本王曾经说过坚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本王的百姓入侵本王的领土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本王不再能有那般统治力,九座城全部被攻破,本王未派出一兵一卒,如今魏桀已经抵达齐城之下,剩下的士兵们也逃亡不少,你们不必骗本王,咱们还能作战的齐军也就两万人吧。”
“陛下……咱们……”齐均赐有些说不出口,的确如此,齐国的军队军心涣散,损失惨重,基本上再难形成战斗力,然而魏桀大军就在城下,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投石机,恐惧已经笼罩在所有人头上,此刻再说什么豪情万丈的话也没有意义了。
“本王不会降,本王是齐王!一日齐王永生齐王!无论他魏桀何时攻城,本王都等着,至死也不会屈服于他。”齐戬恶狠狠地看着远方,随即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战场上很是寂静,城中百姓纷纷逃向东方,然而齐戬没有选择逃走,他知道齐城的意义,齐城一倒,齐国必亡。
草地上的草叶边子已经微微卷起,泛出枯黄,魏桀一脚踹上去,“真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