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关将至的时节,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直至天明才变得稀稀疏疏,直到巳时才彻底的停歇下来,只是天空依旧灰暗,寒风阵阵吹过,带给人们彻骨的冷。
居德坊西面的松峰巷里最西头的宅院里传来了呦呵声:“小顺子,手脚麻利点,前院的雪扫干净了,门口也看着打扫。小虎子,料草多备点,等会郎君回来,说不定随行的人不少。”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三十多岁上下,带着一顶狗皮帽子,穿着一件羊皮袄子,双手笼在衣袖里的人,这人赫然就是原西场校场的老兵油子,现在张府的管事苟不理。
“大管事,我来了快一个月了,还没见过郎君哩!”十三四岁的少年提着一簸箕剁碎的草料,倒进的前院西南脚的马槽里,又问道:“大管事,郎君只比我大一两岁,怎么就能这么厉害?”
苟不理笼了笼手,道:“整个大唐,像郎君这样的少年英雄只此独一个。你们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进得的了这座府邸,你们好生干活忠心耿耿,等郎君升官了,宅院大了人多了,提拔你们当个小管事或者庄园管事,都是可能的。”
“好咧,大管事瞧好喽!”
门外传来马的嘶鸣声,苟不理连忙小踏步的跑起来,哪成想脚底一滑摔了个大马哈,小顺子连忙上前扶起大管事,拍门声响起,小虎子手忙脚乱的打开了院门。
孙大树还在拍着屁股,骂骂咧咧的道:“你这老苟也不将门口的雪清扫一下,瞧这一下可我给摔的。”
苟不理瞧着这个在西场校场里的老伙计,现在的亲卫伙长孙大树,哈哈大笑。“笑什么呢?”张博牵着马走了进来。
苟不理连忙道:“郎君快快进来,这天冷如何寒冷,郎君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孙大树这可就是你的过错了!”
“不怪大树,跟西域比起来,差得多了。”张博将马缰绳丢给小顺子,道:“找我回来,有事?”
“郎君回府了~”苟不理吆喝了一嗓子,道:“郎君,这不快过年了,夫人请您回来商议过年事宜。”
“这有什么好商议的,大家伙凑在一起吃上一顿年夜饭,一起守岁,不就好了!”张博走内院不以为然,以往的年就是这么过的。
“你知道什么,现在也是一大家子的人了,身在长安城你好歹也是六品武官,不能不讲礼节。”穿着雪白袍子的李依依站在那里,在白雪梅花的映衬下,如雪莲花般的纯洁俏丽。
边上站着的红菱接口道:“过年可麻烦了,咱们都没有经验,要是做不好,要惹人笑话的。你可以躲在军营,可小姐还要交际往来呢!”
张博道:“好啦好啦,我都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说完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回什么去!”红菱道:“这家是龙潭虎穴么?咱们买下这个宅院,这是你回来的第三次。孙伙长,劳烦你受累回去,就说郎君今天不回去了!”
“好咧,夫人,属下告退!”孙大树不待张博开口,转身就走!
“老孙,我送你。”苟不理也连忙跟了出去。
“进来说话!”李依依转身进了后宅。红菱做了个鬼脸,张博经过红菱时冷不丁的伸手抓了一把,哈哈大笑。
永兴坊的那座三进宅院里,老夫人道:“虎子,大郎在洛阳一切可好?”
张虎站得笔直,道:“回老夫人的话,大郎和大娘子,还有两位小郎君和小娘子都安好,这些物件都是大娘子让我带回来孝敬您的。”
“有心了!”老夫人道:“张博这孩子也不知道过得如何了,都在长安城里不能相认,我这心里实在是憋闷的慌!”
张虎道:“老夫人且宽心,这小子即娶了小娇妻。又当了校尉领军独自在城外,现在过得滋润得很呢!”
“虎子,你安排一下,年前我要见这孩子一面,我去见他!”
张虎不敢做主,老夫人怒道:“就这么决定了!”
胡风酒肆,来一刀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伙计胡姬们来姐姐来了,个个喜出望外。来一刀道:“给我提几桶热水上来,另外准备一些酒菜。”
过了老半天,穿着黑色皮子的来一刀扎着头发,坐在酒桌前,吃起了酒菜,问道:“跟我说说小三的情况?”
张博在洛阳的一切,特别是经过说书先生编排的不同版本,口口相传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来一刀在外也是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因此也放心下来,只是回长安后的情况不知而已。
来一刀收养的伙计大半都被张博拐跑了,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只有十三岁的阿路,阿路气鼓鼓的道:“博哥哥欺负人说我小不要我,可他也只比我大两岁呢!姐姐,你跟博哥哥说下,让我也去野营呗!”
一个月前,张博收到牛魁的命令,他的这个直属营迁出长安城,到金光门外西北二十里处的一处废弃军营里安营扎寨。张博几兄弟一商议,正乐得如此,握在城内大军营里总显得浑身不自在,这下倒好,偌大的废弃军营,怎么折腾都成。这个废弃军营,就被命名为野营。
“你还太小了,过两年吧!”来一刀道:“等会你带我去小三的宅子里看看,这小子都成亲了,看来我是真老了!”“来姐姐,有个叫张虎的人在楼下,说要见你!”阿其跑了上来。
来一刀道:“来得倒凑巧,请他上楼来。”
张虎进了房间,来一刀道:“郎君请坐,有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