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尘华君的小孩没事,回辟雍了吗?”
靠在树旁的黑衣小孩,抬起头来,看向身旁带来消息的紫衣男子,有些意外地问道。
年轻的男子应道:
“是呀。
我刚刚趴在房顶上看了,真是奇怪,尘华君的小孩,跟昨日我见到的小孩,长得不一样呀。”
说着,年轻的男子摸了摸头,有些疑惑。
黑衣小孩昂了昂头,点点细碎的光,透过长势正茂盛的树浓密的叶子,照进了小孩的眼睛里。
他语气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吗?”
年轻男子又一次应道:
“是呀。
小公子,是不是辟雍内还有其他身高与他相近的人?”
黑衣小孩歪着头,看着年轻男子。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年轻男子被小孩盯着,心里头一阵发毛。
转而想到:
这位估计不会太在意身边的人。
因而,即使是辟雍有这样一个身高与赵高相近的小孩,这位也不一定知道。
这位不知道的事情,自己跑到跟前去问,不是容易让小孩恼羞成怒么?
这小孩虽然手段了得,但年纪摆在那里。
一个小孩做上司,对他们这些下属来说,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地方是:
人家年纪小,容易哄。
不好的地方则是:
人家年纪小,幼稚。爱在乎一些有的没的。
年轻男子想到此,笑了一下,想叉开话题。
但是他嘴巴还没有张开,便听到了黑衣小孩脸上虽然是笑着,但是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的话:
“没有。”
没有?
什么没有?
年轻男子此刻的心,已经七绕八绕,绕了好一会儿了。
乍然听到小孩的一句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思索了一会儿,看到了小孩意味深长的眼睛,年轻男子才想起黑衣小孩说的是:
辟雍里面没有跟赵高身高相近的人。
没有与之身高相近的人……
自己却是亲眼看着那小个子翻墙进了辟雍。
魏南柯试探着问道:
“那是……那小孩在出去的时候,带了遮掩容貌的面具?”
说出来,魏南柯才觉得心底撼然:
难怪那小孩会不带帷帽的招摇过市——因为他示以众人的脸,不是自己的那张。
魏南柯稳了稳心神,为他之前竟然天真地觉得,这小孩毫无准备,没有脑子,而感到羞愧。
这是秦国,是一个对他来说,相对陌生的国度。
魏南柯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心大点,自负点,不是问题。
因为反正他一手隐匿身形,跟踪暗杀,学得是水到渠成,用得是熟练无比。
所以,只要是魏南柯没有死,即使是被人捆住了手脚,他也能逃脱。
而真遇到了逃脱不了的情况,别人也休想折磨他。
惯使用暗杀之术的人,身体各处都藏了毒药。
那些不容易找到的毒,不是用来毒杀别人的。
而是在自己被捕的时候,用来了结自己的。
所以,有着一身本事的魏南柯,其实行走在各国间的时候,心态还是蛮张狂的。
但是如今不行了。
如今他已经奉人为主,自己死了不要紧,主人死了,他就罪过大了。
因而,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应该谨慎。
不能单凭自己不过脑子的那些想法,来误导自家主人。
想到此,魏南柯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低下了头。
黑衣小孩没有看到年轻男子低下了头。
他在听了年轻男子说“有可能带上了遮掩容貌的面具”之后,便跃跃欲试地想要回去看一看那个尘华君的小孩了:
尘华君的长子,不简单啊,会是他的对手呢。
黑衣小孩的眼睛里迸发出一股渗人的精光,转身朝辟雍走掉了。
留下了呆在原地,一脸震惊,随后低下了头的年轻男子。
…………
城东府衙,送走了学官长以及辟雍的小公子之后,赵鱼皱着眉头转向了随从:
“可有打听到,今日牵扯上的是哪家公子?”
随从刚刚趁着将军送人之际,退到了后面,把之前去辟雍带人的官兵叫了过来。
向他们打听到了被带来的那位小公子的身份。
“回大人,是尘华君的长子,赵高。”
赵鱼回头看了一眼随从,脸上闪过一抹古怪:
为啥他听到这小孩的身份时,第一个想到的,却是:
尘华君的长子怎么这么矮?
……
赵鱼挺直了一下脊梁,正色地“嗯”了一声。
尘华君就尘华君吧。
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他只是秉公办案,期间又没有使绊子泼污水给他儿子啥的,就算是尘华君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也不会予以他为难。
但是这件事到底扯上了尘华君的儿子。
而让赵鱼不能够理直气壮,胸怀坦荡地面对尘华君的是:
酒肆店家被杀一案,其实还有颇多的疑点。
比如说,当时,据在酒肆喝酒的客人回忆:
昨日在酒肆喝酒的,一共有十个人。
分四张桌子坐着。
这四张桌子分别坐着:
辛阳和边觞;另外的两个证人;一个穿紫色衣裳的人;和四个带着帷帽外加一个小孩的人。
这十个人中,城东的官兵只找到四个。
就是辛阳与边觞,以及另外两个坐在一起喝酒的城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