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街是清州的石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但此时的石街却是石镇最冷清的一条街。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大街上应该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可这里不仅是街道,甚至连这个城镇都如同鬼城一般死寂。
石街上有卖烧饼的赵二,有卖胭脂的金掌柜,还有卖肉的张屠夫。但这条街上最有名的还是清月楼。
清月楼是酒楼,是客栈,也是青楼。
但是清月楼今天不卖酒菜,也不卖皮肉。
它今天竟然没有开门。
倏然间,马声长嘶,马蹄嗒嗒,只见石街尽头出现两道人影,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这二人分别骑着两匹骏马,一白一黑,分外惹眼。
马上两人,均穿着黑色长衫。
骑白马者,轻袍缓带,面若冠玉,眉目如画。他腰间别有一把银扇,左手拿着缰绳,右手握着一杆长笛。真乃是丰姿如玉、神采飞扬。
骑黑马者,脸着彩妆,披头散发,身背一把古琴。虽见不着面容,但从他骑于马上的姿态可以看出,此人身姿美妙,极尽优雅。
这两人到了石街后,便放慢了马的步伐。
石街的中央,坐着一个老者,似是这偌大的城镇中,就只有这一个人。虽是阳春三月,时不时仍会有凉风吹过,但这老者竟身穿一件貂皮大衣。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一支白玉烟杆,一口一口慢慢地嘬着。
二人到了老者跟前,便下马鞠了一躬。
“甄大爷别来无恙,近日可有好事?”
老者还未来得及答话,背琴者便冷笑道:“我看他是有恙,谁大热天穿袄子?”
此语一出,才识得他是一男子。
“我这是貂皮大衣,不是袄子。”甄大爷睁开了眼,慢声慢气地说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史副阁主和秦坛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男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等小辈,哪敢在大爷面前造次。您还是像往常一样称呼我小史吧。”
这人便是陆近羽派往清州的史修,而另一个人,则是万用阁分坛坛主秦骆。
史修抬头看了看天空,对甄大爷说道:“今儿中午太阳特毒,大爷穿成这样,在这地方抽烟,不热?”
甄大爷道:“热,但是我不得不在这里。”
“看来大爷是在这里等我们了。”史修笑道,“但也不是非得穿大衣。”
甄大爷纠正道:“是貂皮大衣。”
史修听得甄大爷反复纠正,随即心领神会:“若是别人这样,我定会觉得是患了失心疯。若是甄大爷这样,那定是这大衣料子极为珍贵,大爷又要拿出来现眼了。”
甄大爷呛了口烟,随即大笑道:“你这小侄,就是不会说话,大爷这哪里是现眼,只是留不得好东西。若是有好东西不拿出来与你们分享,那我岂不是个假大爷?”
史修也笑了起来,道:“小侄只是斗胆猜测一番罢了,大爷为人最为爽快、大气,是我在江湖中见识过最真实的人。”
秦骆见史修竟与甄大爷寒暄了起来,便打断道:“劳烦甄大爷让让路,我们有急事。”
甄大爷随即收起了笑容,淡淡道:“这路这么宽,我也没有挡着你们呐。”
史修笑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爷您坐在大路中间,若是我们不打声招呼就过去,将来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我们目无尊长吗?”
史修与甄大爷说话时,总是笑得有些谄媚,让人看了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秦骆是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还是看不下去了,他对甄大爷说道:“大爷,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要我们过去,小侄动起手来可是不会在意您的年纪的。”
史修见势,挡在了秦骆面前,本想打个圆场,哪知甄大爷说道:“没错,我就是存心不想要你们过去。”
此话一出,秦骆卸下背上古琴,向甄大爷砸去。甄大爷也不躲闪,只将烟杆一竖,便支起了飞来的古琴。
秦骆一步抢前,以左手持琴,抓回琴身,右手将琴弦一齐抽出,合成了一把细剑。此剑看似细小无比,却构造特殊,破空声就如同蜂鸣。
秦骆拉出琴底把手,竟将其化作一个盾牌,以左手持之。右手则执剑刺向甄大爷。
甄大爷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并未起身,只将腰间所系烟袋一扯,以吊绳为身、烟袋为头,作为甩鞭。他用烟袋一头打向剑锋,便轻易缠住了细剑。
秦骆紧握剑柄,未做出丝毫让步,双方掣肘于此,均无法施展下一招式。
史修见二人僵持不下,一时无法分出胜负。他心中暗道,秦骆近年来苦练功力,应该能够拖住甄大爷一时。便扔下二人,冲向了甄大爷身后的清月楼。
可史修还未到达门前,甄大爷却已然出现。史修一拍脑袋,叹了声气,回头看见秦骆仍呆站在原地。
“大爷身手不减当年,我俩还是大意了。”
甄大爷慢慢地走到了清月楼门前,对二人说道:“二人皆是阁中才俊,何苦为了一个闲人浪费时间呢?”
史修道:“阁主之令,不得有违。”
甄大爷摇了摇头,道:“可是你要找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
史修淡淡道:“不见,不信。”
甄大爷自知无法说服二人,便让出了大门。
史、秦二人推开了店门,走了进去。
如果这个小镇是座鬼城,那清月楼便是阎罗殿。
这里面坐满了小鬼。
各式各样的江湖人士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