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三月,天朗气清,这已是一年之中最灿烂的季节。即使是在北国边境,也有被这春色给融化了的地方。
苍山脚下的花草早就发出了新枝,官道连着一条用青石板砌好的山路,往上走便能在半山腰见到一个建构宏伟的牌坊。左右两根大红漆柱旁各插有一根约三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着绣着金边、赤龙的青旗。
牌坊正中,挂着一块蓝色匾额,上有“苍山”两个金漆大字,笔走龙蛇,藏于云雾之中,飘渺似仙。
此时一白衣青年身骑一匹骏马奔驰而来,这马嘴角已有白色泡沫泛出,一看便知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哪知这一人一马还未过山门,就已马失前蹄,向前跌了出去。
白衣青年以马缰绳勒住马头,维持自身平衡,再双脚一蹬,一跃而下,也不理那劳累而倒的马匹,径直冲向了山顶。可这刚迈开腿跑动几步,却也倒了下去,许是有些时日没有休息,体力已然不支。
“六师兄?六师兄回来了!”
在山门附近巡逻的几个劲装青年见有人晕倒,便上前查看。一见白衣青年,便将其扶起,领头的从队伍中分出了两人,将白衣青年抬上了山顶。
与山门不同,山顶的牌坊便要小上许多,但匾额正中“苍山派”三个大字,却是银钩铁画、刚劲非凡。门派大门两旁有两名弟子把守,劲装上身,外套青色长袍,左腰别剑,英姿飒爽。
忽听得门前阶梯有人大叫:“闪开!闪开!快叫大夫来紫云阁。”
门前把守二人右手立即搭剑,却见来人是山下巡逻的弟子,两个抬着一白衣男子,嘴皮发黑、脸色苍白。
“是六师兄?”其中一守门弟子叫道,“快,快带去青衣楼。”
“去什么青衣楼,你们去青衣楼找吕先生,直接带到紫云阁来,六师兄有重要的事跟掌门禀报。”那两个巡逻弟子说罢,便抬着白衣男子继续向前跑去。
少顷,苍山派紫云阁中,掌门人金道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那白衣男子早已被扶坐于椅上,此时的嘴唇已经稍显红润,只是脸色仍是苍白。
“飞儿的伤情怎么样了?”金道人问道。
吕先生显得很不耐烦,并没有回答他。
“师傅,您都问了吕先生七八遍了,六师弟要是有好转,他会告诉您的。”一男子拉住金道人,劝说道。
“青山呐,你六师弟这伤,要是好不了,那我这十个徒弟里,便又折了一个了。”
金道人已有六十好几,从他四十接任苍山派掌门一职以来,陆陆续续收有十个徒弟。但近些年战乱不断,下山弟子多有死伤,至今为止,金道人只剩下五个徒弟。
除这受伤的老六虞承翔,以及跟在身边的大徒弟李青山,还剩老七苏成栋、老四阮星以及老二吴真义。
“师傅放心,我折不了。”
虞承翔睁开了眼,缓缓地说道。
“少说话,你这次中毒不浅。”吕先生正色道。
金道人诧异道:“我这次派飞儿去万用阁拜访那陆近羽,有要事相求不假,但这事绝未向外人提起,怎么会使得他着了毒手呢?”
“您还是等六师弟好些了再问吧。”
“不,大师兄,我现在便要说。”
虞承翔看了看吕先生,吕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要说便说吧,只是你现在需要静养,莫要说到重要之处,动了气,那我又要费些心神来医你了。”
“多谢吕先生。”
虞承翔微微笑道。
虞承翔本是金道人还活着的弟子中,最不令人放心的,这次却被师傅委以重任,前去拜访万用阁阁主陆近羽。他本以为是一份轻松的差事,却不曾想在去的途中便着了道。
“老六啊,我听巡逻的师弟们说,你无论如何都要先来见师傅,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啊?”
金道人听得李青山询问,便提虞承翔说道:“这事是我吩咐飞儿去办的,在这说出来也无妨。”
虞承翔见师傅不避讳,而在场的其他人又只有吕先生和大师兄,便道:“师傅,您这次托我送去给陆阁主的包袱,在去的路上便被人劫走了。”
金道人听得这话,忽觉眼前一黑,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吕先生见状,立刻上前查看,见其只是受了些许刺激,便掐其人中、捏其虎口,金道人这才微微张开了眼睛。
虞承翔接着道:“师傅,都怪我,没说完,那包袱后来又被陆阁主夺了回来。我也是幸得他施以援手,不然早就命丧黄泉,哪里还见得到您老人家呐。”
“你们师徒二人是在唱戏?”吕先生没好气道,“说话都不一口气说完?”
金道人听得包袱还在陆近羽手中,便松了一大口气,问道:“那你这伤,这中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虞承翔喝了一口水,慢慢地,将那日的事道了出来。
那日待他快行进到靖州边界时,已是一天最接近黄昏的时候了,太阳仍然高高挂起,没有落山。
此时的天边倏然出现了几片乌云,似乎想急着将太阳赶走,于是一片黑色一层又一层地将大地裹了起来。
时值初春,很少会有暴雨,只是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总会不期而至,就像从不预约便上门拜访的客人,令人心烦。这阵子,天空却已打了一声闷雷,这或许是第一声春雷。
在人迹稀少的山路中,虞承翔带着镖队匆忙地前行。虞承翔觉得师傅安排自己来送东西实在是大材小用,还不如找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