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人生第一次喝酒的陈修,才轻轻呡了一口,就被辛辣呛得咳嗽连连。
原先有些惨白的脸庞,也变得微微发红。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因为得到了父辈的认可。
是的,他的阿父既然让他喝酒,就是认可了他的答案。
所以他对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王莽篡汉后被天下讨之”的理解,也有了新的认识。
王莽从“周公在世”变成“国贼”,不是因为他的篡汉之举。而是他实施的井田制等各种变法新政,损害了官僚以及世家豪强等人的利益。
所以才被群起攻之;所以才被千夫所指。
只是如今,他也无法将答案告诉其父狡狐。因为这个答案,早就被陈恒说了出来。
“阿父,孩儿是否有负汝希望了?”
他有些忐忑不安,抱着迟疑,还是问出了口。
“还好。为父在汝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看不明白。”
他的阿父是这么说的,看着火堆的眼光,和火光一样迷离。
是啊,狡狐在初入曹营的时候,还留下了个性情刚愎的性格呢!以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奢求儿子能做得到呢?
“谢谢阿父。”
陈修有些如释负重,刚道了声谢,却被狡狐一句话给弄有些惶恐。
嗯,狡狐是这么说的,“父子之间,不必客套。不过,叔兴,道理知道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汝今日之后,可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了吗?”
好嘛,陈修又沉默了。
他是知道答案的,但以他的年龄,实在无法将谋逆不臣等言辞说出口。
还好,狡狐也没逼迫他回答。
而是在问完了以后,便露出了久违的慈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歇下吧,明日还要赶路。若是哪一天汝想说了,再来告诉为父。”
但是呢,陈修只是抬起了头,却没有起身。
他有些急促的呼吸着,尝试的张了好几次口,最终,还是有男儿变声期的嗓音融入了夜色中,“阿父,孩儿姓陈,此生都无法更改。”
说完了以后,他的神情彻底松懈了下来,还在对视着其父狡狐的眼睛,露出笑容。眼中的光芒,也再无半点闪烁及畏惧之色。
的确,不过是一句话语而已,说了就说了,也不是那么艰难。
“善!”
狡狐的笑容,也如皎洁的月光一样灿烂。
心中,也有了腹稿。如何面对如今魏王曹丕,关于征伐江东的问策。
此夜过后,一路再无话。
时隔三年,再度归来邺城,入眼的一切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
巍峨的铜雀台,依然高耸入云,傲视着芸芸众生;一身官袍的僚佐、高冠的士人和布巾裹头的黔首等等,构成了熙熙攘攘的喧嚣,皆为利来往奔波。
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铜雀台里的主人,换了。
狡狐让随从护送陈修去夏侯衡的府上,与夏侯若君与陈亮等人团聚。自己则是来到铜雀台的基座下求通报。
他如今,已经没有官身了。
也失去了,径直踏上铜雀台无数台阶的资格。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看到铜雀台,是被司马懿亲自当向导引路的。
因为曹老大那时候依然尚在。而如今,曹丕不但没有让人提前迎接,还是让他在烈日骄阳下,等了半个时辰。
这也让他觉得,再也不亏欠曹魏什么了。
毕竟,有些人是值得敬重的;有些人,只能是用来虚与委蛇的。
“在下,见过魏王。”
陈恒带着一身的汗臭味,终于得以进入了铜雀台;在见到曹丕的时候,也终于觉得暑气顿消。因为在这个大厅之内,放了好多冬天就存在地窖里的冰块,让整个空间都凉爽无比。
与外面的炎热,犹如冬夏之别。
曹丕的本性,是尚奢华、好享受的。
在他还是司空之子的时候,就曾经为了享受生活,私下拉下脸皮,找如今官职为骠骑将军的曹洪,借钱。
当然了,生性吝啬的曹洪给拒绝了。嗯,原先是卫将军的曹洪,升官了。因为大将军夏侯惇故去,曹仁升迁为大将军,曹洪排资论辈也跟着水涨船高。
后来,曹丕又因为争取做法简朴的曹老大的好感,刻意压制了本性。以导致如今登上王位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据说,他已经让将作大匠带着僚佐前往雒阳,考察曹老大未完成的宫殿了....
“子初,孤许久未见汝了,甚是想念啊!”
高据案首的曹丕,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语气也很亲切,还示意陈恒免礼入座。
但是呢,他的屁股一直没有起来过。
狡狐口中称谢,就势入座。
然后就开始用很感激的、心情很好的,应对曹丕对他这些年守丧的各种嘘寒问暖。
双方都有选择的忘记了,当初导致陈恒决定会己吾守孝的直接原因,是曹丕让人送来的药材:当归!
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等演够了看似温馨无比的君臣相知后,曹丕还是问到了正题,也是他让陈恒快马加鞭赶来邺城的目的。
“子初,汝以为,江东当征伐乎?”
这个问题,也让狡狐陈恒心中有些凛然,暗自打起了万分精神。
是的,凛然。
当年出力帮曹丕当上魏国世子的人,都获得了回报。
比如贾诩当了三公、陈群变成了尚书;司马懿、吴质、朱铄也分别掌控了兵权,加官进爵。就连受到魏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