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月初。
驻守在荆南的曹军,终于熬过了大疫之殇,军中再无兵卒有发热、腹泻等症状。
镇军将军曹休,在看完曹老大让人送了的绝密书信后,收缩兵线,仅仅驻守江陵、西陵两城。与陈恒部将姬明、赵英驻守的临沮呈鼎足之势。
其余等地,尽数弃之。
自号为荆州牧的刘琦,因为没有见过刘备,所以也没有和历史上一样,才入荆南不足一年便神奇的沉溺于酒色而病故。
他让霍竣与张南率军扼守建平郡,刘磐驻守长沙郡罗县,自己带着老将黄忠与李严率兵至乐乡城,意图攻打江陵。
江东都督周瑜,则是让凌统领军驻扎竟陵城,甘宁留守巴丘,自己亲率大军赶到南郡公安城,同样对江陵虎视眈眈。
巴丘,是长沙郡内的城池。
原是刘琦的地盘,曹老大南下之时战略性退出。周瑜火烧赤壁后,追击曹军所得。刘琦曾派人讨要过,无果。
嗯,是的,孙刘联盟,已开始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这也导致了三方兵马,在江陵城下,就这么僵着。守城的,无所事事拍打苍蝇;想攻城的,怕为人做嫁衣。
据说孙刘两方商谈过多次,皆因为江陵城归属达不成共识,所以没有让战火烧起来。
不过呢,也不会太晚了。
刘璋军驻守在永安的黄权,开始对建平郡跃跃欲试,斥候与游骑已经很不友好的,访问了霍竣的兵马好多次。
以刘琦如今在荆南的粮秣底蕴,是经不起两线作战的。
这点周瑜也知道的,所以已经大张旗鼓的,让人督促伐木造攻城器械。
也让江陵战云密布。
而在南阳,却是一片祥和。
宗预与王昶各募兵千人归来,皆上表为都尉,扔去了新野一带驻扎,日夜操练。
未及弱冠的向宠,带着三百部曲来投,被当成了法正护卫,随行在荆北各地查看地形,为日后掌权荆州谋划。
夏侯称还没有回来,不是夏侯渊不给兵。而是老丈人觉得南阳无事,便让儿子率领骑兵在他麾下先积累功勋。
至于平虏将军陈恒,就天天有事没事的,把手放在后腰上捶两下。
给酸的。
因为远在冀州日理万机的曹老大,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想起了当初陈恒说过:有三年未见妻儿了。
便派人护送了夏侯若君与小陈修来南阳。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
未见三年有余,就得累断腰。
咳,咳,主要是己吾陈家人丁单薄,还需多努力。
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齐家尚且不能,又有何资格谈平天下呢?
对吧。
但是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惬意的小日子过得太多了,老天爷就会给点事情,好让人重新振作起来。
曹老大因对赤壁之战耿耿于怀,再度招募了一批新兵蛋子,今岁亲率领到了扬州寿春。让人在芍陂湖大造舟船,练水军,还在沿岸开了屯田,为他日攻江东做准备。
也许是看人造船挺无聊的,两个月后,又去了张辽乐进等人驻扎的合肥巡视。顺带的,一封手书,便将陈恒招了过去。
因为他收到荆南的战报了。
出自被周瑜攻打了两个月的曹休。
秋,九月末。
陈恒只带着数十骑,一身风尘仆仆,赶到了合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曹老大让人领到了大帐之内。
当了一年多丞相的曹老大,威势更重。
无需言语,细长眼睛,在顾盼间的冷芒乍现,便让人有了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和遍体生寒的畏惧。
“恒,见过主公。”
一直密切关注荆南战事的陈恒,很恭敬的拱手作礼。
不用猜,他也知道,曹老大此番招来的意图。
他更知道,自己能不能独断荆州兵事、执掌一州权柄,就看这一次的言辞应对了。
“嗯...”
依然是很熟悉的鼻音,曹老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的揉着眉心。好久过后,才淡淡出声,“子初,汝去岁给孤提的三策,现今行之,可晚否?”
大爷的,就算是晚了,我也不能说晚啊!
陈恒的声音同样很轻,就如在叙话家常,“回主公,恒以为尚未晚。”
“嗯。”
又是个鼻音,又是一阵沉默。
不同是的,曹老大揉眉心的手,放在了下巴轻轻揉捻着,“子初,若是孤让汝主事荆州,当如何?”
“恒有生之年,都能保证荆北之地寸土不失。”
“嗯?”
好嘛,曹老大眉毛一挑,脸上也有了一丝愠色,“孤依汝荆南三策,然汝仅能守土不失乎!”
然后呢,陈恒保持拱手的姿势,垂下了脑袋。
既没告罪,也没有辩解,就这么沉默着。
时间之久,让等着的曹老大都有些疑惑,蹙了蹙眉毛,才猛然惊醒。他问的话题,陈恒根本没办法回答。
因为涉及到权力。
主事荆州,可以分为许多种。
比如守土防御,比如假节督兵事,或者是先斩后奏的便宜行事!
“嗯,孤许汝在荆州便宜行事之权,子初可言汝之所能,不必忌讳。”
“喏!”
顿时,如同惊醒的猛兽,陈恒朗声应喏,掷地有声,“如若授恒在荆州便宜行事之权,短则五年,长则十年,荆州全境必将纳入主公囊中!”
那股舍我其谁的决绝,谁与争锋的豪迈,让曹老大在刹那间,都在心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