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寒气逼人。
徐盛正带领兵卒清理着西城门的杂物。杂物不多,不过是些石头梁柱等物,但是清理得很慢。因为兵卒们,刚经历过一天厮杀的筋疲力尽,几乎都带着轻伤。
陈恒与曹真正并肩站在不远处,沉默着。
如同柳絮般的雪花,轻飘飘的,漫天飞舞,正慢慢的染白了他们头发和肩膀。
终于还是要突围了。
曹真心里喃喃,脸色也有些黯淡。
他不是怪陈恒没有坚守到最后,而是感慨此来并州无尺寸之功。反而消耗了不少粮食,和搭上了不少兵卒的性命。
“子丹,明日日暮时分,汝带着虎豹骑,从此门回河东吧。”
冷不及防的,陈恒声音幽幽。
“好。某为前驱,定能为督军打开突围的缺口!”
没有疑问,曹真应诺。
泫氏城内,唯一完好的就是他的虎豹骑。这些天,陈恒以骑兵不善守城为理由,让他们几乎都是在城内巡视。
如今要突围,也该出力的时候了。
“呵呵,汝自己突围就好。”
笑得有些无奈,陈恒侧过脑袋,“嗯,多照看仲权,他还年轻。”
嗯?曹真扬起了眉毛,有些疑惑,“督军不突围?”
“总得有人留下来牵制敌军。某若也突围,大家都走不了。”
曹真急了,“督军,某麾下虎豹骑皆是精锐,定能保...”
“曹司马,这是军令!”
声色俱厉,陈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尽是不可置疑的决绝。直到曹真行了军礼应诺,才缓和了表情,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无需担忧,某自有活命之计。”
此情此景,除了突围,还有活命之计?
就算是举城而降,高干也绝对会砍下你的脑袋,送去给袁绍好不!
曹真独立风雪中,捏着胡子一脸的感动,也一脸的不信。他觉得陈恒说的活命之计,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突围的托辞罢了。
但徐盛信,刘鹏和牛盖等人也信。
不是出自于心腹的觉悟,而是陈恒已经将计划告诉他们了。
陈恒的打算,是五日后纵火焚城池,驱赶百姓出城!而他们则换上百姓的衣服,趁乱突围。
围城的主将,是上党太守。
无论出于名声,还是为了治下安定,都不会对一城百姓举起屠刀。
这就给了陈恒等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让曹真先走,是因为他率领的虎豹骑,目标太明显了,根本没法混肴视听。
只是此计也是无奈之举。
挟持百姓制造的混乱,不过是一时罢了。
只要上党太守反映过来,让一部分军队先去扼守前往端氏、阳阿的道路,就能守株待兔,静候陈恒自投罗网。
毕竟想逃出上党郡,也就这两条路。
唉,只能寄望敌军主将反映慢一点,给的时间差多一点。
陈恒叹了口气。将活命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身上,很不明智,但总比留在城内被瓮中捉鳖的好。
徐盛没有反对,而牛盖和刘鹏已经带着部曲去收刮硫磺等引火焚城之物了。
不过呢,他们这一番忙活,全都白费心思了。
翌日,上党太守没有来攻城。反而在天微微亮的时刻,拆除营寨撤兵而去。
诱我出城的诡计?
都已经胜券在握了,为何还多此一举!这上党太守就不怕我趁机修缮城墙吗?
站在城墙上,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敌军离去的背影,陈恒有点呆。
连在城内巡逻戒严的曹真,得到消息后赶来,都是愣了半响,才一脸不可理喻的问出声。
“督军,敌军这是,撤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没好气的白了曹真一眼,陈恒扯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
“文向,让兵卒抓紧时间,修缮城墙!嗯,让人传令元俭、伯道也照办!”
“牛盖,汝带几个人,出城打探一番。”
“子丹,汝率虎豹骑继续在城内巡视,日暮突围暂缓。”
“喏。”
扔出了一堆命令,让众人散去,陈恒继续低头琢磨着对方的意图。
有时候,心思多了,反而将问题复杂化。所以在旁边的夏侯霸,一言惊醒梦中人,“姐夫,某觉得敌军不是作假,也没必要作假!”
“嗯?”
顿时,陈恒就拍了下脑袋,露出了微笑。看来这小子,是真的长进了!
事实也如同夏侯霸所说,袁军是真的退走了。
傍晚时分,尾随的牛盖回来证明了这点:敌军都将物质装上船,沿着丹水逆流而上,回了长子县。
泫氏一片欢腾,连城内得到消息的大户们,都拿出了不少吃食来表忠心。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凌带着几十个兵卒,惨惨戚戚的进了城。
是真的很惨。
不但衣服破破烂烂的,污垢遍布,连头上的冠都没了。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条破布绑着,一看就知道是用衣服上撕下的。
当他这幅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集体一呆。王凌自己也是苦笑不已,不待别人询问,便说出缘由来。
在陈恒谋取泫氏城之时,他受命带着两百兵卒,留在阳阿县守备。
然而泫氏被围困的消息传来,阳阿县就反了。县里几乎一半的豪强大户,集聚家奴化整为零的潜入城内,突然发难围攻官署。
当时王凌完全无备,身边也就十几个护卫和五个家奴。
幸亏守卫城墙的一名都伯,看到城内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