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家众人看高柔劝不动家主,还加入守丧的队伍中,便继续轮番上前劝说。把陈恒搞得不厌其烦,刚想骂人,又看着一张张面带关怀的脸,只好叹了口气憋了下去。
好吧,赶也不走,骂也骂不得,这事没完了。
陈恒心里纠结着。
坚持守孝三年,并不是他倔强,而是觉得陈太公对他的养育之恩、呵护之情太重了,重到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报答。
而且也没机会报答了。
唉,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众人该干嘛干嘛去!我还得把时间用在读书练武上,为了以后滋润的活得,为了让陈家的官宦名声传承下去。
陈恒跪坐在草席上,闭上了眼睛。而陈家众人一看,好像事情有门了,得赶紧加把劲。
陈伯当仁不让,跟随陈太公多年的他,一开了口就让陈恒憋屈无比。
“家主,你自幼就体弱,而守孝清苦。三年太长了,万一有个风寒什么的,那么相信老家主也不会瞑目的,而老仆也只好以死报老家主之恩了...”
说完了还以手捂面直接跪下了,带动了所有陈家人同时矮了半截。
得嘞,悲情牌都打出来了,还加上了以死相逼!
陈恒一阵头大,也不敢怠慢,慌忙起身将其扶起来。陈伯年纪比陈太公还大,身体也很不好,而且打小就疼爱他。
“唉,你们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陈家也不兴这个。”
看了看一群期盼的目光,陈恒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心意我都懂,恒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过说守孝清苦也不尽然...先听我说完。”
看到众人想说话,陈恒立刻摆了摆手,“守孝,不过是不住在乌堡里罢了,吃穿也不会少了半分。另外,你们说的家里事务无人决断,也好解决。明天子恪、子坤、仲至和陈侃再来一趟,我会给你们个章程。”
嗯,没提到陈到,是因为他一直领着私兵住在了这里,护卫陈恒的安全。坟茔在半山腰,而山里是有狼的。
“家主...”
不出意料,陈恒的话一落,众人又开始哀求。
“噤声!”陈恒目光一凝,面露威严,“如果你们当我是家主,现在就散去吧!”
众人心中一凛,第一次感受了陈恒身上的家主之威,再也不敢过多言语。陈伯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陈太公走了以后第一次露出笑意。
因为陈家的家主,有了家主该有的样子。
“喏!”陈伯赶紧应了一声,“家主,老仆明天也来一趟吧。老仆虽年迈,然腿脚还算利索。”
“唉,好吧。”陈恒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想为继续为陈家发挥余热,转过头对陈坤吩咐了一声,“子德,明天赶个马车送陈伯来。”
“不碍事,不碍事。家主,我们就先回去了。”走的时候,老人家还不忘训了孙子陈泽一声,“陈泽,好好照顾家主!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奶兄弟陈泽自幼被陈太公当成半个孩子疼爱,所以也披麻戴孝,住在了茅草屋里。
翌日,天才刚擦亮,星辰还未完全退出苍穹的怀抱,陈伯便带着被家主点到名字的数人来到了半山坡。
陈恒也起来了,刚想练武的,一看没辙了。而高柔更是识趣,直接一拱手:“子初,柔听闻己吾人杰地灵,不禁心痒难耐,就去走走,晌午就莫等我用餐了。”
他是为了避开陈家安排事务,找了个借口,世家之人,分寸拿捏尤其到位。
得友如此,当浮一大白也!
陈恒心知肚明,也不矫情,拱手告别。
“子恪,你把酒肆卖了,带仲至回来帮扶家里。给你一百五十私兵护卫乌堡,叔至我另有用处。”
众人坐定,陈恒直接就张口吩咐,也不理会对方的回答,又对陈伯说,“陈伯,家里佃户耕种收租等杂事,还得您老带着子坤操劳了。”
“喏,家主放心,老仆定会照顾好家里。”陈伯站起来领命,也带动了其他人起身。
“叔至,你带两百人在野外外扎住,在乌堡里太安逸了,是练不出好兵的!世道乱了,贼寇也会变多,我陈家必须要有保命之力!”
“喏!”陈到弯了弯腰,然后又疑惑,“那家主您的这里...”
“不碍事,陈侃在呢。五十私兵够了。恒年幼,陈家就依仗大家扶持了!”
“不敢当!”众人连忙谦让。
“还有一事,今日就先定下来吧!”陈恒起身,先陈太公的坟茔行了礼,然后慢慢环视了一周,“阿父曾经叹息有兄弟三人,却有两人断了血食。”
听到这里,陈链父子三人垂下了头。陈太公的二弟,是他们的阿父和大父。
“我想过了,你们和我是一个祖先。如今陈家人丁单薄,就不执泥嫡庶之礼了。子恪祭祀二叔血食,陈泽就过继给三叔吧!待我守孝满之后,便入祠堂祭告列祖列宗。”
“家主...”陈家众人又跪下了,感恩涕零,尤其是陈链。
“散了吧!”
“喏!”
有恩者,能使人;有威者,能畏人。恩威并施者,方为人上人。
陈恒看着陈太公的坟茔,心里默默念叨着。
阿父,孩儿是家主了,得为陈家未来考虑。您知道吗?乱世已经开始了,未来将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十室不存一。
孩儿一个人的力量,在乱世中太小了...
叔至是个人才,陈伯一家也忠心耿耿,孩儿得将他们稳稳绑在陈家的车上,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