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月前,在去摩尔曼斯克的时候,我和许昌荣相处融洽,我很愿意配合他执行任务,去救出被伊万绑架的比尔叔叔。
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伊万放了比尔叔叔,比尔和妻子萨贝妮去了巴黎。
在伊万和暗星人的帮助下,我复活了我的妈妈,复活了我的爸爸。
在去俄罗斯之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孤儿,我完全无法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的爸爸妈妈复活了。
虽然,他们变化好大,已经不像我原来的爸爸妈妈,但就是他们一直活着,活到现在,不也会变化的吗?
而现在,许昌荣却要娶我的妈妈。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是的,当我听说他要和我妈妈举行婚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抢走了,我对他充满了怨恨。
许昌荣没有在北京,他仍然在济南,不知道他的粒子人研究进程怎么样了。我发誓不再配合他的研究,我要报复他。
也许,没有这个该死的婚礼,一切皆可能,我妈妈还是我妈妈,我爸爸还有可能和妈妈在一起。
而许昌荣和我妈妈结婚之后,我的妈妈就属于他了。而我的爸爸,就再也无法与妈妈生活在一起了。
【2】
虽然,我知道恨许昌荣,不配合他进行粒子人的实验,有点不顾全大局了。但万念俱灰的我,难道不能任性一次吗?
要懂事,要听话,是中国人对孩子不断的叮咛。但是我妈妈却很少这么说。她一直鼓励我,要做自己,要做自由自在的自己。
在我三岁的时候,妈妈给我读过一本描写阿波罗神庙的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神庙前殿的一块石头上雕刻的阿波罗神谕:认识你自己。
妈妈说,人的一生,不过是找到真正的自己的过程。
也许,寻找真正的自己,认识真正的自己,太难太难了。在某一时刻,我总是以为那就是自己了。但是,忽然之间,我又处于恍惚之中,我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我总是无法忘记妈妈的话,认识你自己,要做你自己。
但现在,妈妈好像已经不是原来的妈妈了。妈妈在变,从过去的她变成现在的她。
谁说只有蛇会蜕变?谁说只有凤凰会涅磐?谁说只有老鹰会拔掉自己的毛敲碎自己的喙,让自己重获新生?
人也总在蜕变,会变成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自己。
现在的我是原来的我吗?我总是沉迷于问自己是谁的怪圈里。唉,谁让我曾经被认为是自闭的男孩呢?
我思故我在。也许这些乱七八糟的思考,能够让我感受到存在的意义吧。
【3】
王力威是许昌荣的朋友,也和妈妈相熟,他也极力希望举办这么一个隆重的婚礼。
“很久没有喜庆的气氛,人们需要一场婚礼冲淡压抑的情绪。”他说。
经过王力威与许昌荣讨论,并经我妈妈同意,婚礼日期定在是6月6日。
中国人认为两个6的数字是吉利的,看来高级知识分子许昌荣与亚洲移民署总指挥王力威也不能免俗。
因为六月下了一场雪,妈妈的朋友柳卉老师认为这不是吉兆,希望推迟。妈妈倒是没说什么,但是许昌荣教授表示反对。
婚礼还有一周的时间,许昌荣仍然没有来。王力威来了,他虽然公务繁忙,却自命为婚礼总管。当然,配合他的是柳卉老师。
实际上,柳卉老师才是婚礼的实际总管。她选择了无所事事的伊万先生,担任她的副手。我认为伊万会拒绝呢,没想到他欣然接受。
【4】
婚礼仪式安排在位于北京石景山南麓的一幢中式四合院府邸里。这个府邸据说是慈禧的一个行宫,幸好在多次运动中没有被毁坏,现在成了一个半官方的聚会之所。
虽然这里的一切建筑及装饰都是中式的,但闻名的却是法国餐。在此举办婚礼的,往往非富即贵,他们最喜爱的,也是此地的法式婚礼。
王力威是中国传统坚定的支持者,他要求婚礼仪式必须按中国的方式举办,用餐也要是中餐。
柳卉老师嘲笑他传统,地球都只有一个联合国了,怎么还这么东西分别?但是,她却痛快地听命于他,她对他钦佩有加。
伊万先生和柳卉老师一直住在我家,但他们大多少时间都在婚礼现场。
柳老师的儿子也来了,他的名字叫柳小贝,五岁多点,眼睛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十分可爱。他善于观察与倾听,却不爱说话。他见到我之后就黏上了我,几乎是寸步不离。
但我却和他没有话说。我这几天也无所事事,就坐在窗台上看书。他也跟着我翻书,令我奇怪的是,他已经学会了阅读,虽然读得慢,但能够像我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家的藏书十分丰富,而且我大都看过了。我不过是挑选一些喜欢的书,再读一次。
我看书的速度奇快,因为大部分内容,我看到前面,基本就知道后面。
对我来说,读书只不过像是掀开尘封的记忆。我反刍一样重新把曾经的知识再咀嚼了一次而已。
【5】
妈妈婚礼前的一天,我感觉到了妈妈的紧张。
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但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但看起来却像是她的第一次婚礼。
不说别的,只是婚礼礼服,妈妈已经试过了不下于三十套了,但是却没有一套让她满意。
她的脾气一向温柔恭顺,但最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