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文官打扮的老者,正自面露阴沉沉的笑容,眨动着一双三角眼,打量着被手下两个士卒押到马前,方才几乎被屠灭殆尽的小小部族的首领。此人名唤作咬住,乃是昔日北元朝廷中丞相失烈门手下一个高官,在捕鱼儿海侧侥幸逃脱了蓝玉大军围剿,后收罗一部分残兵败将寻到了乃尔不花,从此沆瀣一气。

“这便是大元朝平章和丞相大人,还不磕头拜见。”一个北元士卒恶狠狠的怒骂着,抬脚朝那部族首领腿弯猛踢。

白发苍苍,满面血污的部族首领耳中不断传来族人的惨呼,自知纵然磕头求饶也是绝难幸免,突然嘶吼着哈哈大笑道“成吉思汗,忽必烈的黄金家族皇帝都死了,哪里还来的什么平章,丞相大人?”

乃尔不花闻得此言,面上不禁闪过一丝狼狈尴尬之色。咬住却是气急败坏的连连挥手怒吼道“拖死他。”

两个北元士卒得令后将老头牢牢绑缚双手,以战马横拖直曳着在一众北元骑兵中穿行而过。

随着战马越发奔驰起来,倔强的部族老者口中的怒骂也不禁变作了哀嚎与凄厉的惨呼。一众北元骑兵却是大呼小叫着雀跃不已,内心之中却没有泛起一丝同情和怜悯,因为在这片苍茫如海的辽阔草原上,弱小的部族被强大的部族征服,甚至是永远消失在战马的铁蹄之下,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司空见惯。

乃尔不花眼见一众士卒冲进四处营帐中杀戮老弱妇孺,抢出许多丝绸,茶叶,甚至是粮食,四野之地更有许多牛羊马匹牲口,显见得此次斩获甚丰,面色不禁比之方才好看了些许。

咬住恨恨言道“当真可恶,这般不过数千人口的小小部族也敢抗拒咱们。”

乃尔不花眼见天色不早,转头吩咐身后亲兵传令,让后续数万大军尽速赶来,在这滦河之侧扎营歇息,补充饮水。回想咬住所言,心中不禁黯然,原来昔日元朝皇帝匆忙逃离大都后,北元的在草原上各部族之间的威信虽则大减,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威尚在,大大小小的部族名义上还是须得承认黄金家族在草原上至高无上的统治。但自从捕鱼儿海惨败,托古斯帖木儿父子殒命之后,成吉思汗,忽必烈一系黄金家族在草原的威信已然犹如摇摇欲坠的枯树,被蓝玉连根拔起。不但脱欢,阿鲁台,贵力赤三族陆续吞并其余势力相对弱小的部族,许多部落也是蠢蠢欲动,相继自立,哪里还认得自己二人这两个北元重臣?

咬住阴测测言道“若是我等能够兵临大都,再扶持一个黄金家族之人重登大汗之位,咱们两人那就是大元朝的复国功臣。”在他看来,黄金家族的人即便死绝了那又如何?只要能够打回大都,重振北元的声势,随便找个昔日托古斯帖木儿陛下的亲戚扶上可汗的位置成为傀儡,却也不是难事。

乃尔不花闻言不禁皱眉,他麾下虽有昔日在捕鱼儿海兵败后收罗的五万余人马,袭掠这些弱小部族自然毫不费力,但明朝皇帝老儿不但大肆修筑了居庸关这等易守难攻的关隘,亦且在大都附近的卫所驻守重兵,这马蜂窝却也不是那么轻易捅得。

咬住眼见乃尔不花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个赳赳武夫般的统帅胆怯,却还不及自己一个文官,无奈这数万兵马多是乃尔不花心腹,自己和他乃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谓休戚相关,不好当面得罪。他却不知乃尔不花昔日曾亲眼见得被称为大元朝头号名将的王保保被徐达,常遇春打得兵败如山倒,自己曾被李文忠,傅有德追得落荒而逃,更曾亲眼见到昔日的上司哈剌章被蓝玉麾下虎狼之师摧枯拉朽般击溃的惨状,已然缺乏了面对明朝目下悍将雄兵的勇气。

“前些时日,大都传来的消息不是说那里目下不过就是朱元璋的一个儿子朱棣率军镇守么?汉人皇帝的儿子,骑骑马,射射兔子倒也无伤大雅,想来统军作战就未必那么好使了。”咬住斟酌一番后,颇有些踌躇满志的笑道。

乃尔不花闻言也不由得颇有些意动,他虽则畏惧蓝玉,傅有德这般人物,但这么多年以来和明军厮杀于沙场之上,却还从未面对过朱元璋的儿子,回想昔日元朝皇帝的儿子们那一副庸碌无为之态,这个朱元璋的儿子朱棣,只怕锦衣玉食下也是身娇肉贵,乳臭未干的一个黄毛小子,当真还能有蓝玉,傅有德那般厉害?

秋风萧瑟,日近黄昏,徐瑛独立于庭院之中,心中却是愁绪难解。

耳中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之声,徐瑛轻叹道“颖国公率军出征么?”说到这里,暗自忖道爹爹昔日也对颖国公推崇备至,皇帝陛下既然让他疾赴大宁,该当是让其统帅大军出征才是。她并未见到朱元璋的圣旨,心中却还抱了万一的侥幸。

朱权闻言一鄂,面上露出微微苦笑。三军将校之前,他必须杀伐决断,面对徐瑛这般柔声言语,豪言壮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来。

徐瑛回首之际见得朱权面上表情,芳心之中的那一丝丝侥幸也被无情击破,将螓首埋于朱权胸口,不依不饶的伸手在朱权腰际狠狠拧了一把。

朱权伸手揽住徐瑛腰际,心中却是暗自忖道我虽身为王爷,却也是大宁驻军的统帅,若不能身先士卒,却如何去服众?他和徐瑛二人成亲日久,心知这般道理若是说出口来,不但不能让徐瑛释然,反倒更增她担忧,便即转过了话题笑道“这数日如何足不出户,却也不练剑了?”

徐瑛闻言忽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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